行程三千公里只為了心底的信念，花垣人中越邊關游！

中越邊境自駕游回來已經有幾個時日了，思緒一直縈繞在老山主峰上，在貓耳洞里，在烈士陵園邊，在神秘S325沿邊公路上……久久沒有散去。今天2019年2月17日，正是中國對越自衛還擊戰四十周年紀念日，我不由得靜下心來記錄這一段特別旅程。以此緬懷和祭奠那些在和平年代為國捐軀，長眠在南疆邊防的青年英烈。

2019大年正月初一，新年的味道正濃，我們湘西花垣籍的17位六零七零后戶外愛好者，朝著中越邊境線起始點廣西東興口岸出發，開始了新春桂滇邊境1300公里自駕游。

當晚九點落住金灘海岸。

這是我們的隊伍，還有幾個不入鏡，追浪去了。

來金灘，自然少不了對海鮮的幾頓狂轟濫炸大快朵頤。海鮮市場里采買，店里加工，要啥吃啥吃嘛嘛香，肉飽酒醉扶墻走。

第二天早餐后，我們來到了東興竹山村轉轉。竹山后街公園豎有一塊寫作“大清國欽州界一號界碑”的古舊石碑，這是清朝光緒十六年（1890年）所立的第一塊國界碑，故稱大清國一號界碑。

100多年來，歷盡滄桑的大清舊界碑目前僅存世兩塊:竹山一號界碑和東興口岸的五號界碑，作為歷史見證屹立于北侖河口巋然不動。

前年我第一次到東興沒有在此留影，今天第二次來這里特立此留影一張。

竹山村位于中國大陸海岸線最西南端，是中國海陸交匯處，與越南芒街隔江相望。竹山廣場有個巨大石球就是零點公里紀念壇。中間“零點”兩字很醒目。這里是中國2.2萬公里陸地邊境線和1.8萬公里海岸線的零起點標記，同時也是廣西沿邊公路起點零公里出發點，0公里牌就在紀念壇旁邊，大球背面就是沿邊公路的國界線路和一些口岸重鎮。

中午來到防城港東興口岸。從國門看過去其對應口岸是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芒街口岸。東興口岸是我國唯一與越南海陸相連的國家一類口岸。貿易吞吐量和人員出入境流量在廣西同類口岸中排第一，全國陸路口岸中排名第三。

位于友誼大橋中方一側的中國1369（1）號界碑。這塊中越邊界陸地新界碑于2001年設立，取代竹山大欽國一號界碑。中越邊界陸地新界碑由云南為起點，由西向東計數，位于東興口岸的這塊界碑為第1369（1）號。對岸就是越南芒街。橫跨北侖河的中越友誼大橋鏈接兩國邊界，辦好簽證只要跨一腳就出國了，貿易和出入境往來十分便利。

走走看看，逛越南特色風情街、口岸歐式貿易街，女士們各處品嘗越南小吃，采買越南小商品，男士則東張西望找越南美女看。東興邊境貿易繁忙，人流熙熙攘攘，小眾尚品琳瑯滿目，氣氛一派祥和，毫無疏離感。

友誼大橋下街道兩邊多是越南小商販。由于我國與越南的經濟狀況存在較大的差距，所以東興口岸的越南人實際上比國人還多，他們辦理了邊民證，每天都可以通過口岸來做生意、打工，從而賺取比國內更多的錢。他們早出晚歸跨境零售越南香煙、火機、糖果、小吃、咖啡、小飾品、紀念品、貨幣兌換等小貨。這里通用人民幣交易，也有支付寶微信掃碼等，這些越南便民身材瘦黑卻也眉目清秀，會說簡單中文，衣著和頭飾，南亞越味十足，一看便知非本國人種。

據說越南男人都喜歡戴這種類似鋼盔的綠帽，并以此為榮。這種像頭盔的綠色帽子象征著帽子的主人是愛黨愛國的英雄，而且據說帽子顏色越深，說明帽子的主人地位越高或財富更多，哈哈，想起我國戴綠帽之意，就不懷好意的笑了，這就是兩國的文化差異。

在東興游玩兩日，住一宿海島農家樂，露營一晚金灘海岸邊。出海打魚、參觀京族博物館、游玩東興口岸，吃海鮮，聽海濤，追浪踏沙，自在愜意。在外游玩幾乎都忘記了時間和日子，完全不覺得這是春節。

第三天:萬尾金灘~法卡山陵園。國防省道285公里，七小時。

離開京島海灘，我們就從東興竹山村這個0號公路牌開始，沿著省道S325沿邊公路一路向西，正式踏上神秘的中越邊境旅程。（其實，2017年國慶我們曾經從東興走過一段沿邊公路，可能十幾公里，當時并未計劃走邊境線所以折回，全當為這次踩個點）

這條S325公路是一條省級國防公路，全長約725公里。起于東興市竹山村大清帝國1號界碑，終于百色那坡弄合縣。這是一條沿著中越邊境國境線修建的三級公路。

這是一條逐漸被人遺忘的公路；

這是一條有著厚重歷史積淀的公路；

這是一條見證了戰爭與和平的公路；

這是一條擁有大海、丘陵、喀斯特等不同景致的公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懷，有些人喜歡都市的繁華，有些人喜歡鄉村的寧靜；而我們喜歡追尋歷史的腳步，去了解過往的故事。

沿邊公路東興段路況還不錯，越往西行，倒是越像進入叢林秘境。公路前部分一直沿著白倫河修建，越南國土與村莊就近在咫尺河對岸，攔網隔離。公路蜿蜒曲折，彎多路陡，幽深冷清，少見村寨，幾無車輛，但卻幾公里一探頭，限速三四十。

一踏上邊境公路自有一種莫名的情懷，看見里程碑就想咔嚓抓拍，是不是有點強迫癥。

之所以我有機會都會去看界碑、看邊境口岸、看國門，因為這些地方神秘、偏遠、刺激，可能還有一點危險，但是這是了解和認識這個國家的很重要部分，這些標識也會讓你有種小確幸小自豪，這是一種根植于心的愛國情懷。

一條小溪河里，對岸就是越南，屋頂掛著越南國旗（每個越南村莊屋頂屋前幾乎都掛自己的國旗，貌似比我們愛國啊）。在這里東看看西看看，其實一腳就可以跨國去，也沒有鐵絲網，但就是不敢涉河越界半步，畢竟是國境，怕對面越南邊防兵以為我們是走私或偷渡被抓，更怕從樹叢中突突突響機關槍。哈哈哈!

河邊亂石上的涂鴉，清清白白寫著紅字:這里是CHINA中華人民共和國! 蠻自豪哦!

沿邊公路所經過的第一個口岸“里火口岸”，這里居然冷冷清清。走過里火口岸就開始進入沿邊公路的第一個翻山路段。行走這段盤山公路的頂峰就是著名的“馬鞍坳”景區。

馬鞍坳和順風坳都屬十萬大山山系邊緣地帶。走愛店這段路程各種驚險刺激的山路彎道和連綿群山。上坡幾公里下坡幾公里不斷上上下下變化，十分考驗司機的駕駛技術。車速監控一直在30-40公里。

走了一段路居然發現G219和沿邊公路是同一條路，只是各自起始點不同，互為反向起始。G219起始點在新疆，終點在東興竹山村，全長10063公里，是目前我國最長一條國道。難得機會走這條兩道合一的邊境公路，特在10000公里牌和9999公里牌拍照留念。希望幸福生活長長久久，平安久久久久。

修建沿邊公路歷時多年，環境地形復雜，熱帶雨林氣候炎熱潮濕，工程浩大，難免筑路英雄有傷亡。這里就豎立一塊紀念碑，向筑路英雄致敬。

愛店口岸是一路過來遇到的第三個邊境小口岸。也許是因為春節期間放假，口岸都顯得特別冷清寂寥，尤其中國這邊街道狹窄蕭條，房子還破舊，邊境免稅交易市場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口過年燃放的彩色煙花紙屑和垃圾遍地都是，口岸邊檢大門落鎖禁閉，從落地玻璃門望過對面去，越南口岸的建設明顯比這邊好多了，街道寬敞整潔，房屋嶄新，綠化美化都不錯，原本一路過來很有祖國優越感和自豪感的心情，經過一比對，居然有點憤憤不平小吃醋。

車隊繼續沿邊公路前行，突然遠遠看見“法卡山”三個大大招牌字，大家伙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

法卡山，六零后應該不陌生這個地名山名。因為一場戰役。

這是我們此行第一想去看看的山頭。一點沒有猶豫驅車左拐直上，也不知道山頭有沒有駐兵把手，放不放行，且邊走邊看。

行進途中腦海里立刻各種腦補，盡量搜索那殘存的歷史記憶，那個距離我們這一代人最近的戰爭年代~中國對越自衛還擊戰。每上升一點高度每拐一個彎道每遇到一個土包都會引起與戰役有關的聯想。這就是走沿邊公路特有的情懷。

為了加速了解，特地百度幾張圖片。了解一下山頭地勢和當年戰役，法卡山戰役也稱為法卡山收復戰、法卡山之戰，1980年1月，越南當局派兵占領我法卡山，利用有利地形向我國邊境開槍開炮；1981年中國開展法卡山反擊收復戰，戰事非常激烈雙方傷亡慘重。

法卡山地勢不高，周邊山頭五個，目測不過五六百米。半山上突然看見掩映在雜草縱中的這洞口。我們都認為一定是當年的所謂防空洞或貓耳洞。走進細看里面黢黑有點小怕。

果然快登頂時候，看見路邊軍事禁區醒目大字，斗膽再往上還真的突然聽見喊話，隱約可見駐軍端著槍對我們喊話：這里是軍事禁區，請你們速速離開！這里是軍事禁區，請你們止步!

無奈，我們只能倒車，退回山下去。

憑祥法卡山烈士陵園：位于憑祥市夏石鎮322國道旁，由憑祥上石舊法卡山烈士公墓搬遷而來，共安葬著1981年5月在收復和堅守法卡山的戰斗中犧牲的廣西邊防部隊154名烈士。

天已快黑，我們迫不及待想去陵園看看。順著臺階步步上去，大家都一改嘻嘻哈哈狀態，低聲細語神情嚴肅起來。靜靜高聳的紀念碑,無聲地向人們訴說著中越兩國邊境那一段慘烈的戰役。向英雄烈士敬禮!

看著長眠在這里的一排排烈士，他們墓碑上都清楚記載著犧牲時的個人基本信息，99%都是十八九歲!這個少年般的年紀，絕大多數一定都沒有談過戀愛，沒有成家，沒有孩子。為了祖國和人民安寧和平，毅然奔赴邊防舍身參戰，在戰火硝煙中沖鋒陷陣直至壯烈犧牲。我們已經無法想象當時戰役的激烈和慘烈，但是看見這些齊整靜穆的墓碑，心情特沉重。麻院一個一個一排一排的走看，突然雙膝長跪磕頭，聲音哽咽:兄弟們呀，如果你們活著，我們就是同齡啊!你們犧牲了，我們卻在享受太平，愧疚啊愧疚啊!此處淚奔。

法卡山陵園沒有花垣籍烈士，他們多數安葬在靖西陵園和龍州陵園。遺憾線路沒有經過這些陵園，不能替家鄉人民去祭奠英烈。

當晚，我們落住法卡山附近游客接待中心，安營扎寨取火弄飯。這里特別安靜，一個游客一部車沒有，除了我們。這正合我們所愿，安安靜靜不打擾靜臥在陵園里的英靈。

簡單的晚餐，火鍋下酒。飯后煮茶聊天，公園偏離人居，設施齊備，專為自駕露營者配置了許多洗漱臺，夜晚涼爽不冷不熱，大家索性都去各個龍頭下洗了個露天冷水澡。

第四天:從法卡山驅車來到“天下第二關”友誼關，歷代為中國南疆邊防要隘、戰略要地。這里也是中國邊境陸路一類口岸，是連接中國與越南進出口貿易的主要口岸之一。

來此找尋當年鎮南關大捷的遺跡。

登山古道望不見頂的石階一直通向友誼關最高峰，一路上樹根交錯盤繞深扎石墻石壁，古樸厚重的陡峭石階，可見這條古老戰道有多厚實的年代感和歷史感。

友誼關樓右側山頂是金雞山，有古炮臺群，四十年前越戰時這里就是我方炮團的團指揮所，配合山下步兵攻打同登涼山。現在山腰上還駐扎有重兵，山頂有雷達站。站在山頂，只見群山爭雄，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天邊，不由得感慨：這真是打戰的好地方啊。

山頭視野極為開闊。三座山頭鼎足而立，各筑有炮臺一座，分別命名為鎮北、鎮中、鎮南炮臺。每尊古老大炮，僅炮筒就有五、六米長，雖已銹蝕不堪，但雄姿仍在。輕輕敲擊一下炮身，發出清脆的回聲，仿佛聽到了當年它為保衛祖國，曾經發出的轟鳴與怒吼。

防空洞，萬人墳，古城墻，戰壕，很多景點。

下山，繼續沿邊公路前行。

過了友誼關，地貌地形有了變化，由山林轉為廣西特有的喀西特地貌，時而平坦開闊地帶，時而秀氣玲瓏小山頭。開始多了民房和農莊。道路兩邊種植了大片的甘蔗。此時正是邊民收割甘蔗季節，大堆大堆的甘蔗堆放在路邊，我們偶爾“偷拿”（其實用不著偷憑你吃）幾根吃，很甜很硬。

甘蔗開花你見過嗎。

中越邊境線上的護欄網。有的是鐵絲網。有的小河為界沒有隔離網。我們一直駕車在這些隔離網邊沿。現在和平時期兩岸邊民和睦共處，隔網居住勞作，鮮有騷擾。

這架勢很像指揮長啊!望遠鏡查看地形還是偷窺對面越南山頭上民居？

這里是明仕田園風光，臨近德天跨國大瀑布景區。游客車輛多了起來，我們前前后后來回找尋，居然找不到停車扎營地方和住宿客棧。兜兜轉轉最后只得勉強在一處洗車點扎營造飯。這里距離景點不過一公里，方便明天早早避開人流高峰購票進入景區。

第四天。早早起來驅車去景區買票。雖然春節，卻也是和內地大景區一模一樣的游客如云人頭爆棚啊。買張票容易嗎？從未有過的人擠死人的親身體驗。嘿嘿嘿大家伙居然覺得添堵也很有趣，來張快樂自拍。

這就是橫跨中越兩國邊境的德天跨國大瀑布。世界第四亞洲第一大跨國瀑布，高50米，寬70米，落差50米，票價115+30竹排價。這條東南亞最大的天然瀑布，被國家定為特級景點。它與越南的板約瀑布連為一體，就像一對親密的姐妹。瀑水清澈潔凈，終年不斷，雖是冬日淡季，瀑布卻也壯觀。若是夏季，水流量大，瀑款據說可達200米，那是何等壯觀。中越邊民在瀑布的下游，進行著邊貿往來。

越南小哥越境涉河過來，躲在草叢中，怪石里，游道下悄悄向游客兜售越南香煙火機香水。他們必須避開我國邊防員巡邏碰到，不然就是遣返沒收。

瀑布邊的越南集市一條街游客如云。

冬季的德天瀑布雖然水量不大，但氣勢乃在。據說如果在春夏季飛瀑如柱排山倒海煞是壯觀。因游客太多，我們到此一游就走了。

看完德天瀑布，繼續上路，向最后一個終點:老山主峰出發。這段路，因為開發德天瀑布，沿邊公路禁止普通車輛通行，必須繞遠道接上。無論怎樣央求都不放行，這就霸王了都。

沒有法子，只有繞行。

走國道縣道部分高速，行程300余公里，過廣西界，到云南界，于下午六點抵達國家一類口岸——云南天保口岸。這是云南進入越南和連接東南亞、南亞的重要陸路通道。

凡有口岸或邊境交易市場的地方都有國界碑。

天保口岸的建設規劃還是相當不錯的。因為其天作為國家一類口岸，背靠大西南，面向東南亞，在構建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中有著重要的意義。從對外開放的角度看，天保口岸處于云南和大西南開放的前沿，是對外開放的橋梁和紐帶；站在建設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高度上，天保口岸是通往東南亞的國際大通道，是連接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重要平臺。所以云南政府近些年對齊開發建設力度投入較大。

安排好住宿，晚飯后逛逛天保中越農產品交易市場，這里燈火通明，越貨尚品很多。

明碼標價的小商品，狗皮膏藥居多，大家到這里買了許多東西。洗面奶香皂藥膏等，包括檑木怕（鐵木）砧板。

第五天:天保口岸~老山戰役遺址。31公里。

早早起來在天保口岸附近沿街尋找美食，幾經考察本姐姐終于看中這家越南米線店，而麻子麻院則應該是看中年輕漂亮的店鋪老板娘。環境小雅，調味的油鹽醬醋姜蔥蒜以及哨子齊整擺放，各取所好。

果然，米線特別好吃，堪稱史上第一好吃哈!十塊錢一大缽，缽頭比我腦袋還大。我開始擔心吃不完，誰知道太好吃居然一根不剩吞完，我們幾個連湯都呼哧呼哧喝了大半，那個可口的香味回來的路上一直念念不忘。

吃飽喝足，駕車直奔今天的目的地~老山主峰戰場遺址。此行接近尾聲的一站，也是最重要一站，最期待身臨其境的一站。

老山，主峰海拔1422.2米，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縣一座原本籍籍無名的山峰。1984年4月28日的收復老山之戰，讓這座山峰舉世聞名。這是老山主峰的山門，門上懸掛“祖國知道我”。

山路盤旋而上，道路兩邊雷區大部分已經排除干凈，百姓種上了香蕉樹、火龍果。尚未排完雷的區域用鐵絲網或磚墻隔開，涂上骷髏頭雷區標識。越往上走，雷區標識越多越密集，防空洞，舊兵車偶爾從窗前閃過，看見這些特有標識，讓我們突然感覺當年戰火硝煙的氣息開始鋪面而來。

車行至半山腰看見“戍邊英雄連”，這里有駐軍。

小心翼翼驅車蜿蜒盤旋，終于來到老山主峰頂。沒想到峰頂相當開闊平坦。英雄張大權的塑像高高聳立在廣場中央，手握鋼槍怒視前方。他是收復老山的標志性人物，是老山精神的集中代表，記得電影《高山下的花環》主人公嗎原型就是張大權。張大權帶領突擊隊幾經反復，終于攻占了50號高地，他渾身重傷，場子漏出，卻以頑強毅力和大無畏精神第一個將勝利的五星紅旗插上了老山主峰。他眼含著喜悅的淚花，用手捂著流出腸子的傷口，命令通信員：打一發紅色信號彈，告訴營連兩級，咱們突擊隊已經攻占老山主峰！

守護主峰的戰士。

供游客休息的桌椅都是當年的炸藥箱模型。

從主峰廣場前往老山主峰碑，需攀登223級臺階。223，正是收復老山當日犧牲的烈士人數。順著臺階一步步走進當年修筑的戰壕防空洞，每登一個臺階就覺得是踩在犧牲戰士的身體上，時空交錯感突然襲來，放佛在置身在當年硝煙彌漫的炮火連天中，有種沉重的壓抑感敬畏感。

銹跡斑斑的貓耳洞見證了歷史。少年時候看過太多越戰電影，最最記憶深刻的就是貓耳洞。 一看見貓耳洞就想到幾副圖片:一絲不掛的赤裸戰士握著槍，看著書，寫著字，煮著面，渾身臟兮兮汗津津。因為戰壕洞內溫度四十多啊!那時小不更事，今天站在這里親眼所見，一聯想當時戰況，真正感覺心疼痛。

洞內狹小逼窄，僅夠容納一兩個人蹲著或坐著。我們試著蹲進去又出來，真正感覺進出都十分費力。可想而知當時的戰事何等激烈，環境何等艱險惡劣。

貓耳洞里還存放保留著當年打仗的武器裝備:炸藥箱、手榴彈、小炮彈、頭盔、步話機、水壺等。這可不是道具啊，正宗原貨，很珍貴的。

十年輪戰塑造的“老山精神”，在當年戰士們書寫的諸多標語中亦可領悟。

雙方鏖戰多年，使風景秀美的老山主峰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雷山” 。戰爭雖然已經過去四十年，但是危險乃在。這危險就是當年雙方埋在主戰場的這些恐怖密集雷區群。老山可以說是雷山中的雷山，迄今依然雷場密布，觸目驚心的骷髏頭，時刻警示游人不得踏出境界道路半步。

老山主峰以山脊為界，立有國界碑，一面寫中國一面寫越南。先烈以生命和鮮血鑄就的254號界碑。這塊界碑及山麓沿線的“李海欣高地”，在收復戰及后來的防御戰中爭奪激烈，一寸山河一寸血。據說許多參戰老兵回訪老山，必跪拜此碑，告慰犧牲戰友。

十年輪戰期間，改革開放大門開啟，全民思富、智者經商、能人發財，“山上流血犧牲”與“山下燈紅酒綠”反差巨大。老山軍人住“貓兒洞”、穿“大褲襠”，還時時有犧牲，卻被拜金主義者稱為“傻大兵”。在此背景下，老山軍人叫響“理解萬歲”“虧了我一個，幸福十億人”。此碑所題“理解萬歲”，就系一個時代的縮影。

戰地遺址觀看接近尾聲，從戰壕里出來，休息亭旁邊的綠化帶豎立著一整塊一整塊巨石，上面全是一首首當年耳熟能詳的戰地歌曲。站在《再見吧媽媽》石碑前，五音不全極少唱歌的我情不自禁輕聲唱了起來，再見吧媽媽，再見吧媽媽，軍號已吹響，鋼槍已擦亮。。。。才唱到這里眼淚終于抑制不住奪眶而出，聲音哽咽淚奔。太壓抑了!

回到小廣場，但是在這里合了個影。

心情很復雜沉重，我們這些六零七零后生長在和平年代，和長眠在這里的英魂幾乎都是一個時代的同齡人，當年我們在各地求學就業，他們卻為了祖國邊防安寧，奔赴前線。

今天，生活還要繼續，請珍惜和平歲月，愿老山精神永遠激烈我們前進。

下山途中，老麻在車內播放了《再見吧媽媽》，大家靜靜地聽著歌聲，隨后小聲跟著唱，唱著唱著，三個七尺男兒再次哽咽飆淚。

老山下來，在老兵驛站吃了午飯，然后直奔麻栗坡陵園。這里安葬著老山戰役犧牲的上千名烈士。麻子翻看著烈士名冊，希望找著湖南籍花垣籍的烈士名單。可惜沒有找到我們花垣籍的三位犧牲烈士。據說湖南的大部分安葬在龍州陵園。

陵園墓地群清一色白晃晃的大理石墓碑在陽光下格外觸目。但是我們沒有一丁點的害怕心慌，滿滿的都是心疼和敬仰。今天，正是大年初六。全國各地歡慶佳節喜氣洋洋合家歡聚的時候，而我們年輕的英雄，卻永遠安安靜靜長眠在這里，遠離家鄉遠離親人。有的至今沒有親朋來祭奠，有的被炸碎尸骨無存僅有衣冠冢。他們99%的沒有子孫后代，因為打仗的時候很多還是十七八歲少年新兵!

敬禮!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再見老山!

愿祖國富強!

愿世界和平!

作者：石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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