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作伴偷閑五鳳溪

五鳳溪，一面臨江、三面環山，始于漢，興于唐，宋置柏茂鎮，清初置永福鄉，清康熙年間官設為場鎮，解放后正式命名為五鳳鎮。因其境內山極屈曲，自北而南而東，一路青山蔥郁，綠水長流，遙望之若沖霄五鳳，其峰有五，形似五只鳳凰，五鳳之間有小溪，終年水色清澈，故名五鳳溪。鎮上五條主要街道亦以五只鳳名命名：金鳳、玉鳳、青鳳、白鳳和小鳳。

這個周末，難得空閑沒事，便攜妻兒老小，一同再游五鳳溪。順著停車場剛走到五鳳溪入口處，就遇到一群小孩子邊跑邊唱著我們兒時也愛唱的童謠。一瞬間，時光恍若回到了從前，眼前這一群熱熱鬧鬧、跑跑跳跳的小孩子仿佛就是昔日的自己和玩伴們。

就著入口向里走十余步，就來到整個景區的最高處，放眼望去，春日里帶著勃勃生機的五鳳溪盡入眼簾。在一片青山翠竹之中，五鳳溪猶如一顆“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明珠。千里沱江傍古鎮而流，“三江匯聚趙家渡，飛流直下五鳳溪”，趙家渡是現金堂縣城趙鎮的舊稱，北河、中河、毗河三江在此匯合而稱沱江，沱江流經五鳳溪古鎮處，江面寬闊，水勢舒緩，映岸上景物于江中，形成一幅幅美景。那“寶塔映月”多有詩情畫意，那“鳳溪朝陽”何等瑰麗壯觀！那凌波古剎漂浮于水面之上。悠悠五鳳溪水穿鎮而過，匯入沱江，將古鎮一分為二。以前，人們在沙灘上隨意創出一個坑來，將籮篼等篾器置入其中，就可盡情享用這經河沙層層過濾的清涼爽口的籮篼中的水了。“籮篼水”也曾是五鳳溪古鎮的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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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人工開鑿的小溪一路往下，孩子們被溪水中的魚兒與螃蟹吸引，在周圍小商販的吆喝聲中買了漁網便匆匆而去。父母們也被沿途的老茶館勾起了年輕時的記憶，嚷著要再去回味。幾分鐘不到，來時浩浩蕩蕩的人群就只剩下了我和妻子。正好，平常難得清靜的我們挽手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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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聽爺爺說，五鳳溪古鎮曾是重要商埠，是沱江要津，是成都出川的最便捷的水路通道，當年客商云集，十分繁華。古鎮的望江碼頭在歷史上曾作為下川東重要的水運碼頭，高峰時期每天有100多艘船只把川西的糧食、手工用品源源不斷地運往重慶，又從重慶、宜賓、瀘州運來食鹽、水果和洋貨，然后通過山路經洛帶鎮轉運到成都去銷售。因此，有諺云：五鳳溪，一張帆，要裝成都半城鹽；五鳳溪，一搖槳，要裝成都半城糖。

坐在船上，看著怡然自得的父母和嬉戲玩耍的孩子，欣賞著周圍盡情綻放的各色花兒，一種對生活的滿足感油然而生。有人說，五鳳溪是個冬不冷夏不暑的地方，賞著花，品著果，坐著船，爬著石梯梯，泡杯三花茶，瞇著眼，一年四季啊，就這般裊裊地在身邊緩緩而行。山清水秀的五鳳溪仿佛特別受老天垂愛，時光在這里流動得特別緩慢，仿佛有個暫停鍵，一按，節奏自然放緩，舒心得一下子就將工作帶來的煩惱和疲憊一掃而光，只剩下寧靜與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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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盡興之后，就跑過來拉著我們的手急切地想往前走，那些明晃晃的眼中流露出來的對新事物的渴求讓我和妻子不忍心拒絕。于是，召集齊來時的隊伍，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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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尚茂橋，孩子們又被橋下穿梭而過的游船勾去了大半個魂兒。一大家子在孩子們的催促下急匆匆地往渡口跑去。父母們也被孫兒孫女們的熱情所感染，連帶著步伐也矯健了不少。

坐上游船，孩子們開心地東看看西望望，父母親坐在一旁，指著周邊不斷變換的景色，不停地向孩子們訴說著自己年輕時在五鳳溪的際遇。我和妻子除了滿足地看著他們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事可做。

在岳父的描述中，五鳳溪龍泉山脈南麓一茂林修竹的山灣里，隱藏著一座土木結構的四合院，院門前一條叫楊柳河的清幽小溪逶迤流過。這便是“東方黑格爾”賀麟的故居，清咸豐年間，由賀麟的曾祖父賀道四與其堂兄賀道三初置，后有擴建。哲學大儒賀麟的求學故事以及詩書傳家的優秀家風也從岳母的口中娓娓道來，在岳母的輕聲細語中，我和孩子們仿佛可以看到有人踏著咯吱作響的木梯，登上昔日小姐的繡樓，推開木格窗，遙望遠山，細聽風歌……

傍晚終于如約而至，在蜿蜒的小路旁，盛放著黃燦燦的油菜花，白瑩瑩的櫻桃花，還能看到枝頭累累的雜柑，路旁甜甜的紅甘蔗，大大的黃金果。黃金果炮制的蜜酒，苦中回甘，別有一番風味。

說到酒，你的饞蟲是不是就動起來了？鎮上多的是美味。糯米粉、紅糖炸制的天鵝蛋外焦內糯，和小時候吃的一個味道；甜甜軟軟的牛舌頭，想想都讓人流口水；又麻又辣的兔頭好吃到舔手指……

到了晚上，本想著回家休息，但耐不住孩子們的軟磨硬泡和父母們期望的眼神，最終住在了半山腰的一家客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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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下之后才知道，來了五鳳溪，你一定一定要住上一晚，才能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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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左右的觀音廟，大大的戲臺柱子上刻著“倚月高歌閬苑聲傳蓬島外，臨風吐韻霓裳曲奏紫微端。”臺上準時上演起了我叫不出名字的戲劇。小鎮上勞作了一天的人們也趁此聚在一塊，嗑著瓜子拉著家常，似乎整個小鎮的人們都有一種你認識我、我認識他、他也認識你的熟悉感。

孩子們很快和當地幾個年齡相當的孩子打成一片，相約著晚上要一塊去田里捉泥鰍和黃鱔。妻子帶著擔心不打算同意。孩子們便跑過來磨我。想起小時候暑假和堂哥堂姐們一起下田嬉戲的快樂，我實在不忍心拒絕眼前的孩子們，便轉過頭去游說妻子。在孩子們的起哄聲中，妻子不但同意了孩子們的請求，還順帶著說“我也想去體驗一下你爸爸小時候的田野生活”。這下，孩子們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個猶如野馬般使勁往前跑。父母們也樂得清靜，沉浸在一出出戲劇中。

春日夜間的田水還帶著些許冷意，但這對孩子們來說又算什么呢？我也按捺不住自己這顆還有點年輕的心，脫下鞋襪、挽起褲腳下田了。妻子在田邊守著，看著她的全世界在田間興奮著、歡呼著。一番盡興之后，孩子們一邊上岸一邊提著自己的戰利品不斷對比著。“說是帶孩子們出來玩，其實你才是玩得最開心的那一個。”剛從田里上岸，妻子就忍不住戳著我的額頭，言語里盡是對我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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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躺上床，聽著蟲鳴，看著星星。五鳳溪的山如同懷抱，擁著到這兒來的每一個人，五鳳溪的水潺潺流動，似是唱著一支搖籃曲。在這樣的夜里，寧靜心安，連夢都帶著鳥語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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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湖山勝處放翁家,槐柳陰中野徑斜。水滿有時觀下鷺,草深無處不鳴蛙。”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中就飄起了綿綿細雨。不過這也沒什么要緊，留下賴床的孩子們，我和妻子撐起一把油紙傘，走入青石板的街巷，古樹、老井、廊橋、小巷漸映眼簾，青磚黛瓦、雕梁畫棟、古意盎然。悠遠了弄堂里幽幽絲竹，淡漠了茶館中袍哥喧囂，迷蒙了傘下裊娜倩影……時光好似就此停滯，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我們的印記。

回程途中，路邊擺滿了紅薯、甘蔗和柑橘等各種各樣剛采摘下來的新鮮農產品，父母們逐次走過，一邊挑選一邊和人說價。孩子們只管坐在車上看著爺爺奶奶不斷將東西搬上車，然后挑選著自己中意的。

漸漸地，五鳳溪消失在了身后。但五鳳溪在這個周末帶給父母們和孩子們的歡樂卻將一直留存在他們的記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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