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戀

襄城首山有一條不出名的小溝，居住幾戶金姓人家，取名金家溝。

金家溝人生子，大都叫疙瘩、元寶、豆豆等。這些名字與姓氏連在一起叫，就是金疙瘩，金元寶，金豆豆，蘊含著強烈的致富夢想。

山里人靠山吃飯。金家溝全村人都是石匠。

首山紅石金貴，色正，綿軟，精細的石貨遠銷全國。相傳

北京天安門前的兩個把門紅獅就出在襄城首山。

金元寶是做石磨的有名石匠。祖傳手藝，做的水磨多出豆腐，做的旱磨多出面粉。

興機磨后，大石磨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元寶不想荒廢自己的手藝，就改做小晃磨。

改革開放初期，城里人追求綠色、環保生活，熱衷用小晃磨磨豆漿，家家戶戶都添置小晃磨。元寶家的小晃磨賣得快，做不及。家里生活蒸蒸日上。

那一年，元寶妻懷孕生子，元寶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山，連姓喊金山。

金山重眼濃眉，細皮薄肉，又特別好笑，一出窩，村人都爭著抱他。

不缺吃的孩子躥著長。金山5歲就報名上學。他聰明伶俐，勤奮好學，元寶家堂屋的墻壁上貼滿了孩子的獎狀。

時光如梭，轉眼金山就上完小學、初中，以優異成績考入了襄城高中。

金山學習進步很快，高中二年級躍居班上前五名，級段第九名。加上他性格開朗，能說會唱，長相、個頭出亮，令不少女生眼熱。

女生陳花來自洛陽市，是掏高價上名校的外地優秀學生。那次她考班上第4名，級段21名。

金山的進步使陳花寡目相看，她想找機會與金山交流交流學習方法。

恰好，學校搞文藝演出，老師看金山和陳花氣質接近，特長相當，安排他倆合演朝陽溝選段。

金山飾演拴保，陳花飾演銀環。

陳花求之不得，金山也樂意合作。倆人演得投入默契，唱腔動作都很到位，得到評委一致好評。

這次演出，他們的節目獲得一等獎。

那次活動，把這兩個學生的情感拉近了。

他倆吃飯坐在一起，活動走在一起。

周末，他倆還騎車一塊游古城，游乾明寺、紫云書院、五岳廟，游襄城的山山水水。陳花對襄城優美的自然風光和深厚的文化底蘊頻發感慨，金山對自己有如此美麗家鄉感到自豪。

從談學習到談理想，談得情投意合，津津有味。

倆人共同規劃著未來，目標都是考上名牌大學，學成報效祖國。

時間久了，他倆還拉家常，談生活、談家庭。金山說自己家在首山金家溝，陳花說自己家在洛陽陳家店。

一次，陳花主動對金山提出：“我愛你。” 金山對陳花也有愛慕之情，臉紅著說：“我也愛你。”

陳花愿意大學畢業和金山一同到襄城工作，兩人生活在一起，白頭偕老。

陳花自從許諾金山就再不和其他男生接觸，愛情專一。

金山是很講信用的好孩子，說話一言三鼎。承諾陳花后，再無胡思亂想。

陳花為穩妥行事，讓金山把他倆的約定透給父母。金山很聽話，回去照實說了。

聽了兒子的話，父親沒有表態。母親則一觸即發，喝令金山及早打消這個念頭。理由是金家三代單傳，婚姻不敢出現閃失，尋個外地人不放心。

金山聽了母親的話，如雷貫耳。本來想耍孩子脾氣，給媽媽大鬧一場。但轉眼又想，母親年邁體弱，萬一氣個好歹，于心不忍。便收斂情緒，給媽媽說起好話。

穩住事態，金山返校。一路上，思緒翻滾。想想陳花，想想母親，想想現在，想想未來。最終決定，堅持承諾。以周旋應對母親，用時間化解矛盾。

方向確定，金山對陳花親近倍加，并把愛情化作學習的動力。潛力充分發揮，學習成績很快躍居班級第一名，級段第三名。

陳花，急起直追，學習成績進入班級第二名，級段第五名。

高考鐘聲敲響，他倆箭在弦上，只待一發。

正在這時，學校組織考生體檢身體。結果出來，驚呆了金山和陳花。

金山患肝炎傳染期，不能參加高考。

金山頭腦發矒，耳朵作響，好長時間才鎮靜下來。

陳花勸金山：“不要灰心，抓緊時間看病，來年再考。我也提出休學，等著你，明年一同考試。”

好心的金山怎能讓陳花因為自己耽誤前途，便假裝生氣地對陳花說：“咱倆斷交，娶你我母親不同意，你趕快準備參加高考，以前我沒有說明，欺騙了你的感情，我對不起你，現在咱們該告別了。”

陳花放聲大哭了，哭得很痛，讓班上同學們都莫名其妙。

好半天哭泣之后，陳花冷靜下來，她意識到金山是怕連累自己。

于是，趕緊給金山打電話。但金山的手機再也不能打通。

越聯系不上，陳花就越想金山，想得如癡如醉，神魂顛倒。

金山禍不單行。回家不久，父親元寶就大病臥床。經醫院檢查，也患有肝病。為了治好老人的病，花去父親辛苦一生的積蓄。

錢花光了，仍沒治住病，父親去世了。

父親死后，幸福的家庭旋即產生質的變化。沒了收入來源，母親體弱，兒子有病，金家成了新的貧困戶。

父親患病期間，家里是顧老不顧小，錢都花在老人身上。父親去世了，家中沒了錢，眼看孩子的病情日漸惡化，卻無力治療。母親哭干眼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天無絕人之路。正在無可奈何的時候，黨的十八大召開了。農村實行合作醫療。鄉政府落實精準扶貧政策，派人將金山送往縣人民醫院治療。

給金山治病比給他父親治病花的錢還多。合作醫療按規定比例予以報銷，下余部分鄉政府走扶貧渠道全額幫扶。

經過治療，金山恢復了健康。

金山康復后，金山媽又來了精神。振作起來的金山媽重新考慮金山的婚事，因為金山已經26歲了。

但是，金山媽托好多人給金山提媒都沒有成功。原因是金山父患大病花空家底，金山患肝炎名聲在外，女方不是嫌家窮，就是對金山身體有顧慮。

金山媽整天為這事愁眉苦臉，坐臥不安。

金山本人則不十分在乎，深信只要練好身體，重整旗鼓打不了光漢。

平日，金山除了干些輕活，打太極拳健身，就是用手機上網消遣。

金山上網喜歡用QQ和微信發表文章，抒發自己的見解。

他的昵稱是大山，每天晚上在網上露面。

陳花與金山分手考上北京大學旅游系，金山的名字時不時地在自己的腦海盤旋。畢業后就開始用手機上網，夢想通過網絡找到金山。

她在網上搜索很多昵稱帶山的好友，但交談之后均因志趣不同而放棄。

金山的腦海也不時閃現陳花的名字。但他因與陳花地位懸殊而自卑，不想糾纏人家，見到不少昵稱帶花的好友，都主動回避了。

陳花卻是不離不棄。為了找到金山，展開拉網式的搜索。凡見帶山的好友，就抓住不放，非要聊上一陣，判斷一番不可。

一次，陳花上網，竟真的找到了金山的微信，主動加為好友，金山無意中點了接受。

也該陳花找到金山。在他倆的網聊中，陳花三言兩語便檢測到大山的語言特色，斷定他就是金山，但出于穩妥，沒有敲明。

網聊中，金山也發現陳花的影子。交流時金山看不到陳花存在對自己的歧視和偏見，看不到陳花對自己有任何感情上的變化，便硬著頭皮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金山。”

陳花隨即發起視頻聊天，金山點接聽后，戀人的花容月貌在屏幕上清晰可見。

兩行熱淚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滑落，陳花的聲音沙啞并哽咽：“你讓我找得好苦呀，你是我的全部，如果找不到你，我就不活了。”

金山也感動得流出了熱淚，好一陣子才說出話來。這在陳花的手機上看的清清楚楚。

陳花提出見金山。兩人約定，次日上午九點金山到襄城高速路口接陳花。

當晚，金山把上網約定對象次日來家的事告訴媽媽。

媽媽問“女方是哪里人？”金山答：“是洛陽人。”媽媽問：“人家啥條件？”金山答：“是大學畢業生。”媽媽問：“人家不嫌家窮？”金山答：“不嫌。”媽媽說：“這回你可要瞞住你的病。”金山說：“人家知道病。”媽媽問：“人家不嫌棄？”金山說：“不嫌棄。”

金山媽雙手合十，對天念道：“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菩薩保佑。”

第二天一早，金山就徒步趕到高速路襄城收費站，八點四十分喊住一輛出租車等候。

九點整，陳花準時趕到，金山大步迎接，兩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一進入襄城，陳花就好像心門大開。寬廣的街道、干凈的路面、高聳入云的樓房、萬紫千紅的街心花園彰顯一派大氣。

“襄城變了，襄城變化太大了！”陳花頻頻夸贊，金山也不停的點頭。

按照金山指定的路線，出租車經過文博大廈、襄城公園、八七游園、明清古街等，每到一處，陳花都如獲至寶地拍照錄像。

在明清古街，她看到游人如織，不時停下腳步和游客交談。幾個提籃游賣的農村老太太使陳花產生特別興趣，商品都是農作物秸稈編制品。她得知是源于扶貧項目時，大聲給金山說：“方向、方向，有新意！”

陳花提出看看母校，出租車調轉車頭，向襄城高中方向駛去。車子順著環校路前進，環校路兩邊店鋪林立，生意興隆，陳花翹首稱贊。

來到學校門口，陳花沒再說話，只是呆呆看著校牌，駐足良久。

離開母校，他倆送走出租車，要改乘下鄉的公共汽車。

在汝河大橋，陳花讓停住腳步。四周環視。平靜的水面蕩漾幾葉輕舟，一群群白鷺翩翩起舞，首山文峰塔挺拔入云，濕地公園的游人時隱時現，美麗畫卷使她大飽眼福。

突然，陳花笑吟吟面對金山問：“你看是山抱河，還是河抱山呀？”金山會意的張開雙臂說：“是咱倆相抱。”

一對戀人緊緊摟在一起。這幸福的瞬間迅速凝固在眾多游人的鏡頭。

公交車駛到萬畝油菜花海邊停了下來。陳花顧不上給金山打招呼就跳下車，徑直鉆進旅游人群，一手拉住一個帶團的老外姑娘道：“hello,marry!”那姑娘也招呼：“hello,chenhua !”

原來，陳花是透過人縫看到她大學外籍同學瑪麗，兩人用英語交流很長時間，相互敘說在襄城的見聞。

回金山家，金山媽早早就站在家門口等候。

金山說：“媽媽我們回來了。”陳花也說：“媽媽好。”

聽到陳花叫自己媽媽，金山媽激動地跪到兒媳面前。陳花趕緊攙起媽媽說：“您老別這樣，折孩子壽了。”

金山媽對陳花滿意得無以言表。次日，她倆登記結婚了。沒辦婚禮，沒花費用。

陳花還總上網。

一天，他見網上發布縣旅游局招收公務員，自己符合條件，就報名考試。這次招干公開、公平，不幾天就定盤了，陳花以筆試、面授雙第一的成績參加了工作。

不久，縣旅游局征求本人意見將陳花分配到首山旅游工作部。上級只講效率，不講形式。陳花每天的工作就是與金山一道調研、謀劃、網上發帖、微信聯絡。她充分發揮個人特長，招攬眾多中外旅游團隊，把首山旅游炒得火熱。

五年后，陳花懷孕生子，取名娃娃，與姓連叫“金娃娃”。

也是這一年，陳花被評為縣旅游先進工作者。

表彰大會上，縣委書記親自給陳花頒獎，他握住陳花的手說：“我早聽說你，你熱戀首山，努力工作，促進旅游業派生金娃娃，我代表襄城人民感謝你。我還聽說你愛人叫金山，添個孩子叫金娃娃，雙喜臨門，祝賀你們！”

陳花鞠躬道謝。

作者簡介：

古西嶺，男，1948年生，河南襄城縣人，高級經濟師，縣農村信用聯社退休干部，縣革命老區建設促進會副秘書長，河南省書法家協會會員，襄城老年書畫院秘書長，襄城縣作家協會顧問。擅長寫作，經濟論文有40多篇在省以上刊物發表，20多篇獲獎。著有《論銀行信用社經營與發展》、《榮古齋文集》兩書。退休后繼續筆耕。《盤活襄城文化，打造文化名城》在“豫冠杯”暢想襄城——我為襄城建設文化名城獻一策征文活動中獲一等獎。《背叛》在襄城縣“勤廉揚正氣清風潤襄城”廉政文學作品征集中榮獲一等獎。《打破一個瓶頸，營造多項發展——雷洞村實行土地流轉助民致富》、《孟溝村強釋內能拔窮根》等多篇老區調研報告在省以上老區雜志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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