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平遙:這處曾經的中國“華爾街”依然值得今人學習
來源:世界風情畫(ID:finkeeper)
作者:妤妤姐
大約46億年前,虛渺太空里的一團星塵,因著亙古不變的“萬有引力定律”令物質逐漸匯集,便有了今天太陽系,和我們居住的地球,因著重元素沉降至地殼內部,地心的運動一直持續不斷,猶如人類社會里永久不眠的金錢。
而在從258萬年前一直延續至今的第四紀,隨著太行山在東亞的隆起,一個在中國歷史上發揮著巨大作用的省份——山西有了天然的邊界,太行山以東,是河北、北京和山東,太行山以西至黃河“河套”以東,便是今天的山西。
山西,古稱“晉”,得名于周朝成立之初,由周武王封兒子唐叔虞為侯爵時的諸侯國,晉國(前1033年—前376年)。平王東遷后,為表彰晉文侯的勤王大功,再加上晉文侯與周平王同姓,且晉國乃大國,因此,周平王在《文侯之命》這篇策書中,首先稱呼晉文侯為“父”。此事,也開啟了晉國雄踞山西的數百年霸業。
明初,由于戰亂頻繁,中原地區人口損失慘重,大明國在今天山西洪洞縣廣濟寺的大槐樹下設置移民登記點,從山西向外地遷出人口。于是,槐樹和老鴉窩就成為移民惜別家鄉的標志。“問我祖先何處來,山西洪洞大槐樹 。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樹下老鴉窩。”這首民謠數百年來在中國許多地區廣為流傳。
而到了清代,隨著草原和中原的界限被打通,山西商人開始出現在清國蒙古地區和俄羅斯帝國的遠東勢力圈中,山西成了當年的“深圳”。
而平遙由于處于晉中,是交通要道,便有了適合金融發展的得天獨厚條件。
于是,平遙古城中的“大清金融第一街”——西大街在19世紀應運而生。
而說到平遙西大街,就不得不講講,“大清第一票號”——日昇昌記舊址。日昇昌成立于1823年,它是中國第一家近代銀行,當時的經營網點幾乎遍布整個中國,而如今日昇昌已成為中國票號博物館,保留了一些當時經營所用的實物資料,向人們展示著中國古代銀行業的輝煌歷史。
日昇昌票號的前身是西裕成顏料莊,總莊設在平遙,并在北京崇文門外設有分莊。清嘉慶末年,由于社會商品貨幣經濟的發展,埠際間貨幣流通量大增,而過去的起標運銀由于很不安全,已不能適應新形勢的需要,西裕成顏料莊首先在京、晉間試行匯兌辦法,結果效果很好,便開始兼營匯兌業。道光初年,西裕成顏料莊正式更名為日昇昌票號,專營匯兌山西平遙日升昌票。
而日昇昌票號的誕生,和當年白銀元寶和碎銀為主,銅錢為輔的貨幣體系有著密切關系。過去,商業家往往持有大量銀兩遠涉崇山峻嶺,攜帶起來十分不便。相反,將銀元寶、銅錢存放在票號,由票號根據金屬貨幣折算成的銀兩數,撰于紙上,以紙代銀,以紙為信的銀票,就應運而生了。這是唐代最先出現的紙幣雛形——飛錢,比起意大利同行,早了近400年。值得一提的是,清初不印制紙幣,后由于財政可能困難,印發“戶部銀票”,簡稱“官票”。以后又發行“大清寶鈔 ”,簡稱“寶鈔”,面額復雜,發行量失控,故很快就急劇貶值。到咸豐末年、官票已成廢紙,寶鈔一貫僅值二三文。正是因為官辦銀票信用貶值過快,這才為日昇昌等一系列山西票號提供了舞臺。
到1840年時全國最大的票號共有17家,平遙人開的就占了7家,其中最大的票號是“日昇昌”,東家是平遙西達蒲村李大全,經理為細窯村雷履泰(1770-1849)。關于雷履泰,還有這樣一段小故事。
雷履泰(1770--1849)平遙縣龍躍村(原細窯村)人。因父親過早去世,家境貧寒,放棄了讀書的機會,進平遙城當學徒做買賣。在平遙城內北門頭拐角,當看寶盆的把式時,被西裕成二少爺李大全閑逛時看中,請到了西裕成顏料鋪。不久便委任其為漢口分號執事,以后又調其到京都分號領班。到李大全繼承父親李文斌執掌號東時,將雷履泰調回總號,委以總經理重任。
為什么說日昇昌票號是中國近代銀行雛形呢?
一是在于所有人和經理人兩權分離的現代企業管理制度。日昇昌票號內部組織及管理內容當然,作為東家,大筆銀子出手,還不能介入經營活動,如何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損?這就靠東家的眼力了。當打定主意出資時,東家惟一要重視的,就是大掌柜的選擇。選對了大掌柜,你就等著拿銀子;而選錯了人,你就等著虧血本。異常隆重的大掌柜聘任儀式,同帝王拜將差不多,擺酒席,請中人,蓋紅印,畫字押,反映出東家對大掌柜的全權委托。所以,東家的標準形象,不是運籌帷幄之中 決勝千里之外 ,更不是精打細算扒拉著算盤珠子不放手,而是披著大氅拿著水煙袋悠哉樂哉。大掌柜一上任,就具有獨立的經營權。其職權之大,可能會讓今人瞠目結舌。比如對資本的運用,對人事的安排,東家一概不能過問。不僅如此,為了不影響掌柜的經營,東家不能在票號里借錢,即使到票號視察也不能在號里過夜。可以說,大掌柜是整個票號發展和贏利的最為關鍵所在。而這種經營權威,也為大掌柜施展才能提供了制度保證。這種體制,恐怕會使我們當今的那些“小媳婦”型經理人羨慕不已。
第二就在于“存放款”業務,傳統票號很少經營涉及信用派生的“紙面存放款業務”,僅僅從事收銀匯兌業務。而日昇昌的創新在于,于中國開創了將存款向個人和機構借貸的信用貸(無抵押)業務。
據史載,當年山西票號關于存款,又分往來存款及定期存款二種,前者系商家浮存,隨市面之疲快,臨時定日利,但存款利率較市面利率略小;后者則有定期一年者,亦有定期一、二、三、四、五、六月者,存戶如在存款未到期提取利息,須立一借據。
而關于放款,又分信用放款及抵押放款二種。前者放放款時須立一字據,也有隨市面習慣辦理者。其日利隨市面而定,活期者較小;后者抵押貨物,須訂立合同,執其憑單,押品如系不動產,則須執其紅契,并立字據,由承保者墊還。由于涉及信用派生,一筆存款可在貸后因用戶一時無暇花凈,再存回票號,由票號再將余款用去放貸,故以日昇昌為首的山西票號行業迎來了空前繁榮的發展期。
據李宏齡《山西票商成敗記》載,20世紀初上海為商務總匯之地,一日出入值銀錢千百萬,票號之業務因是特盛。其重要票號皆是山西商人開辦,如大德通、合盛元、中興和、蔚泰厚、百川通、志成信、大德恒、日升昌、存義公、蔚長厚、新泰厚、三晉源 、協成乾、蔚豐厚、協同慶、大德玉、蔚盛長等。與此同時,山西票號在國內設立的分號已由20多家增加到80多家。有些票號(如合盛元)的分號甚至設到日本的東京、大阪、橫濱、神戶以及朝鮮的新義州 等地。 梁啟超 曾感嘆說,山西票號“執中國金融界牛耳”。
而金融行業賴以生存、發展,同樣離不開信用。曾有這樣一個故事,清末時期,平遙城內一位沿街討飯數十年的寡婦老太太,有一天持一數額為5000兩的日昇昌張家口分號匯票,到日昇昌總號提取銀兩。任柜頭的一看簽發時間在同治七年(1868年),與取款時間相隔了30多年,趕緊跑到后廳詢問大掌柜,兩人問清了匯票來歷,并認真查閱了數十年的帳簿,如數兌付了現銀。原來,老太太的丈夫早年到張家口經商做皮貨生意,同治七年收拾盈余,在日昇昌分號匯款5000兩白銀,起程回籍,不料途中得病身亡。尸體運回家里,妻子哭得死去活來。換完衣服擇日出殯后,一個好端端的家庭開始敗落。妻子十幾年熬過來,一天,這位早已淪為乞丐的老婦,拿起丈夫留下的唯一一件夾襖,從衣角摸到一張日昇昌匯票,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到日昇昌兌取現銀。這件事之后,日昇昌名聲大振,匯兌、存放款業務一天比一天紅火。
因此,訪平遙古城除了古城墻、清虛觀、城隍廟、平遙惠濟橋、雙林寺等國家歷史文化遺跡外,日昇昌票號遺址乃至19世紀“中國的華爾街”——西大街,也是不可不去的景點。
Hash:1f7787d85d8353b96dd462bfb98b630a9d6549ec
聲明:此文由 社工師羅先生 分享發布,并不意味本站贊同其觀點,文章內容僅供參考。此文如侵犯到您的合法權益,請聯系我們 kefu@www.51kouyi.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