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 ? 舊寺院?

飛鳥 ? 舊寺院

圖／文：邱木

一個人遠行。寺院。鐘聲、飛鳥、古剎，落落寂寂的時光。入了冬，寺院的園丁清掃落葉，給干枯了的花草澆水。今日立冬，大地開始伏蟄，孤冷的樹干上綁了繩條，群居的大雁高空飛翔，懸空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切皆有時光的斑落，輪回。寺院的禪意，諸如每個生命體都在自身的軌跡中運轉。

這座城，華嚴寺見證了多少滄桑的事，看見幾代人的生生世世。人們內心升起的崇敬，是因為它是歷史的見證者嗎？還是它是佛門之宿，或者它寄予世像的愿？我能夠清楚的是，是我親臨的這幾件小事:

清晨進寺院，一位老人家向我售賣她的香，不停說著祈禱的話。我從兜里掏出錢購買了她的香，她慈祥地笑著，陽光暖洋洋的。

我極少請愿，一來覺得凡事都是踏踏實實踐行的，不能有太多寄托；二來，人的宿命，該要承擔的時刻總覺得如何都逃不過。

買了老奶奶的香，也好虔誠跪拜。然而，因為突然來事不能上香，想要贈送給一位阿姨，阿姨收了香一定要給我錢，并與我說了良久的話。

關于良善的出發，或是因為有佛的信仰吧。

又偶遇一位古建愛好的老者，與我講解了“三順一丁”的建筑結構，后來看見壁畫、唐卡、碑文，又與我說起繪畫及唐、明、清的歷史，并介紹了中國畫研究院，說那里珍藏了很多畫作，可以去看。還講了一本書的奇聞異事，聊了《南華錄》。世相的發生，全是因果。

石碣的刻紋，楷書，寫明了功德人的姓氏及捐贈的金額。老者說，以前人記載事物，不管多么繁瑣的筆畫字體的大小都是一致的，整整齊齊羅列著的字體，在時光中沉淀下來成為歷史的痕跡。

陽光打在石碣上，一切自然而然。一切皆有發生。

撿了落葉，在寺院的臺階上，一眼望見的欣歡，仿佛它就在我經途的路上等著我。那片葉，聚集多種色彩，橙、綠、藍，脈絡清晰，有讀不完的寫意。然而，我卻叫不出它的名字。

還有寺院里的松果，從樹桿長到樹梢，整棵樹的果實，從未見過的豐碩。我在樹下撿松果，整棵松果極少有損壞的，驚嘆奇妙。前兩天，與仙兒姐在植物園撿果子，未有這般的好。

一番土地的恩澤，寺院常年誦經，木魚聲起。

撫摸古塔懸梁的時候，更被大片沉重的光陰覆蓋，切了口的梁木，落了漆的木柱，都是厚，貼了金屬感的質地的厚，深深為千年的古寺哀悼，落了淚，莫名地，想要不動聲色地大哭一場。沒有一樣東西經得住時光的洗禮，隱沒的一切，包括偉大的、崇高的、美好的，亦有脆弱的、疼痛的、傷感的。

想起作家卡爾.薩根說過的一句話，每個人生活在地球的這個小點上，每個你愛的人，每個你認識的人，每個你曾經聽過的人，以及每個曾經存在的人，都在這里過完一生。這里集合了一切的歡喜與苦難，數千個自信的宗教、意識形態以及經濟學說，每個獵人和搜尋者，每個英雄和懦夫，每個文明的創造者與毀滅者，每個國王與農夫，每對相戀中的年輕愛侶，每個充滿希望的孩子，每個教授道德的老師，每個貪污政客，每個超級巨星，每個至高無上的領袖，每個人類歷史上的圣人與罪人，都住在地球上——一粒懸浮在陽光下的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