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游記（004）：雨走仙游寺?

孔明

癸酉年夏，攜一友云游樓觀臺，至次日興猶未盡，聽說附近有仙游寺，即往。寺在樓觀臺西，黑河上游，離周至縣城三十四華里。其時晨霧彌漫，一路斜風細雨。立黑河橋頭，迷霧更重。向一人影走去，問去寺路徑，不語而笑，卻原來路在腳下。路隨山勢蜿蜒，忽上忽下，心就平靜，生出人在旅途感。漸入幽境，路愈走愈窄，山愈看愈秀，草深深而雨親，樹低低而云抱，其纏綿之狀，不能形容。

繞一溝，越一嶺，一縷魂兒走去，于云豁霧隙中望見一塔尖，正要驚呼，已倏忽不見。前面有片樹林，騰云駕霧般走出三五個老農。有說有笑，從容舒緩，悠閑自在。其情其景，不由人想起桃花源。又見一小塔，仿佛天降，孤立于道旁，風雨剝蝕其表，歲月厚重其氣，脫俗而不孤傲，不由人又想起了佛。驚訝中想入非非：此非佛天福地乎?以故放慢了腳步，東張西望。老農已不知去處，雨霧里唯有一廓村影，又一塔影影綽綽，若有若無，自尋思，“道之為物，唯恍唯惚”，且走了去。

寺院沒有圍墻，問故，農人慈祥，還是個不語。一塔聳立院中，上有云霧吞吐，下有香煙繚繞，很是高古。農人說，此即法王塔，另有三塔，不及此塔尊貴。行走寺中，有恍若隔世感。民房雜處其間，有正殿五間，香火不斷，卻只見民，不見僧。一千年戰火，空不異色，色不異空，空空如也，恰合如來。妙哉！

法王塔不倒，歷史就有了見證。當年隋文帝避暑仙游宮，何等風光！江山易改，歲月難留，仙游宮變成仙游寺，富貴人變成了尋常百姓。寺一分為三，其一不存，其二其三也面目全非：昔日輝煌，一去不復返矣。剩下的二寺，依黑水而對峙，一寺在南，一寺在北，我所游的便是南寺。立南寺而北望，心向往之，卻因了雨不能直達。聽說那里有玉女洞，洞出玉女泉，弄玉小姐曾在那里吹簫引鳳，東坡居士亦曾常取那里的甘泉。當年白樂天作《長恨歌》，飲用的也是玉女泉的水，未聞他見過弄玉小姐。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