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海衛城內最大的朱家大院

在觀海衛鎮東門城邊，有一座建于１９３３年的城內最大的朱家大院。大院占地十余畝，前三進十開間中式樓房，后二進為口字型四合院大樓。在滬經商的大院主人朱葆卿先生在此只住了三個多月即返回上海，此后大院隨著時代的動蕩不斷地更換主人。

１９４１年４月，日本侵略軍由鎮海登陸進攻寧波，不久即進駐了朱家大院，成為日軍駐三北地區的總部。東大街的大院門口筑起了碉堡，日本軍的步槍上插上了雪亮的刺刀日夜守衛大門，百姓望而生畏，不敢在碉堡前走過，常常繞道而行。朱家大院內日本兵設立各指揮部門，并設有刑堂，審理被捕的抗日志士和一些被 “嫌疑”抗日的無辜百姓。還在大院后園設刑場，挖了一個二百多平方米大４－５米深的刑池，殺頭、槍斃、被狼狗活活咬死的抗日志士和無辜百姓不計其數，人死后都埋在后院內，故遭殺害的烈士和無辜百姓直到現在也無法查清。至今住在大院附近的老人還記得，當年時常看到五花大綁的人被捕入大院。每當夜深人靜，里面傳出劊子手用刑的狼叫虎嘯打罵聲，和受刑者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現在回憶起來還令人毛骨悚然！爾后，汪偽軍又在這里設立營部，成為當時所謂三北 “和平救國”的據點。１９４３年，根據日偽 “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軍事戰略，日軍少將田中少佐帶著軍事顧問坐鎮朱家大院。為了保護 “皇軍”和 “田中”的安全，又增調了憲兵隊、偵緝隊、偽中警隊，增設碉堡瞭望臺，建立電話聯絡系統，保衛朱家大院這個 “軍事心臟”。朱家大院還訓練一批偽政權宣傳骨干，對當地人民進行奴化教育。抗戰勝利后蔣介石嫡系長江部隊青年軍二二一師和雜牌宋清云部隊也曾在此駐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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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土地改革時大院歸公。１９５０年，慈溪縣委在朱家大院舉辦鄉村干部訓練班。１９５３年，在訓練班基礎上成立縣委干校，１９６１年正式成為慈溪縣委黨校。因大院宅深墻高，對外隔絕森嚴，保密性好，當時慈溪縣委縣政府許多重大會議都在這里召開，多年來為慈溪城鄉培養訓練了大批干部。中央、省、市有關領導也經常到這里來調研并指導工作。如當時的農業部部長鄧子恢、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陳叔通、浙江省副省長任一力等都風塵仆仆來過這里指導工作。

爾后慈溪縣委黨校移址滸山，朱家大院又曾籌建慈溪制藥廠，生產葡萄糖注射液等產品。１９７４年５月慈溪東山頭中學遷此辦起了觀城區高中，并征用周圍部分民宅，用于學校擴建，第一進老樓拆建為三層教室樓。但辦公及教職員工和學生宿舍仍用朱宅木結構老房。１９８５年觀城中學大興土木，朱家大院的民房逐漸開始拆除，用鋼筋混凝土建造新房。１９８７年建筑面積四五千平方米，規模高大、結構精致的口字型四合院樓也被拆除。據學校老教師回憶，四合院樓東邊正廂房拆除時，在梁柱層發現大量成捆鋪設的銅錢，足足有一百余斤，裝了二大籮筐。從此，朱家大院建筑規模及精度僅次于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龍山虞氏故居的煌煌大屋就此蕩然無存。直到２０００年８月觀城中學遷址，院區已變成廠房和幼兒園。朱家大院的滄桑變遷史，實在令人嘆息。

當筆者在走訪考證朱家大院變遷史時，一些當年認識朱葆卿先生的老人都認為：葆卿先生身材瘦長，忠厚老實而且不善于交際，而且１９３０年已在觀海衛城隍廟街造有三進大屋，當年他發了什么洋財，又能造起規模如此宏大的大院？作者經過詳實考證認為答案皆出于朱葆卿先生的 “誠信而致富”。

早年朱葆卿在上海四大錢莊之一的秦潤卿先生的福源錢莊里任職，因誠實可靠，深得秦潤卿的信任。秦潤卿先生時任上海錢業公會會長，上海總商會副會長、中央銀行監事等許多職務，是 “寧波幫”的領袖人物，因經常應酬，故錢莊內 “銀根”均委托朱葆卿先生受理。受理 “銀根”雖屬莊內要務，但收入也不怎么豐厚，除了日用開支略有結余外，要造起觀海衛這座大院是很難的。原來福源錢莊淵源深厚，而秦氏家族在上海金融產業眾多，這些產業圈內人員有很多家眷，而女眷一般都有私房結儲，長年累月，這些私房錢就十分可觀了。女眷的私房錢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既要嚴格保密又想放出去拿些利息，所謂 “錢生錢”。私房錢放債是十分危險的，因為要保密就不能公開在錢莊里立戶頭，不立戶頭去放債一定要選擇誠信可靠的人才能辦理。如果對方來了一個否認就要弄成 “啞巴吃黃連”有苦無處訴的局面。她們認定朱葆卿先生規矩劃一老實誠信，幾乎所有女眷私房錢都委托葆卿先生放出。因為私房錢很難公開，有人甚至在臨終前還吞吞吐吐不肯說出這個秘密。如有人突然病故，一筆錢財往往成為有些人的額外收入。葆卿先生卻不是這樣，有的女眷因病亡故而沒有交代的私房錢，葆卿先生都一筆一筆連本帶利給予付清，據說長年累月這些錢數目可觀。有一年秦潤卿先生發現一張有記錄放錢手跡，一合算居然和朱葆卿支付歸還的分毫不差，為了嘉獎朱葆卿的誠信和歷年來的貢獻，特獎給朱葆卿先生八萬元大洋和年花紅。朱葆卿先生用此款在東大街買地十來畝建造起了朱家大院，并且和陳繩武、陳潤水等十多人在北京路３３０號共同發起參與創辦上海統原商業銀行。原國家監察部副部長馮梯云先生，曾在統原銀行擔任練習生，并拜朱葆卿先生的兒子朱大賡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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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觀論 閑話觀海衛之三 余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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