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伙摸金校尉太瘋狂 五年盜掘六座地宮

“釋迦佛牙一枝、釋迦佛舍利一瓶……金棺兩口二十三兩、銀棺三口六十四兩……”2018年深秋，在陜西咸陽彬州開元寺（彬塔）地宮中沉睡了近千年的寶藏，歷經被盜掘后的3年漂泊，終于又回到咸陽。

是誰，驚動了它千年的寧靜，珍寶如何出走，又是如何回歸？

一座座皇家陵園、恢弘寶塔……古都咸陽，沃土生金，天寶自成。

咸陽彬州市中心，近50米高的開元寺（彬塔）雄偉壯麗。關于這座八角形樓閣式磚塔的來歷，千百年來眾說紛紜。

有人說它是尉遲敬德親自監造，有人說為平定安史之亂立下赫赫戰功的郭子儀也曾在寺院留下身影。在當地傳說中，塔下鎮有大蛇、大水，護佑了這座絲路古城的平安，這或許也是開元寺（彬塔）別名“雷峰塔”的由來。

而上世紀80年代對古塔的維修過程中，人們發現古塔建于北宋的依據。當地人對這座古塔愛惜有加，不時加以修繕，它也融進了一代代人的生活與記憶中，成為彬州的象征。

賊心不死 卷土重來

誰也不曾想到，2017年底，當地警方接到線索，獲悉開元寺（彬塔）地宮已被盜掘。

經排查，可實施挖掘盜洞作案的地點僅有200余米外藥材公司院內的“伊頓名師補課中心”。警方將時間向前推移，了解到2015年時該門面房經營“川湘食府”，老板趙現花又名趙麗影（在逃），而其姐姐趙某影的丈夫正是有著盜挖文物前科的衛某剛！

“沒想到他對開元寺塔如此念念不忘，一般人沒有這么大的膽子。”負責辦理案件的孫群安時任彬州市刑警大隊一中隊中隊長，至今難忘獲悉此案時的震驚。

原來，2001年，開元寺（彬塔）附近尚是體育場的煤渣跑道。衛某剛租下跑道旁的小店，以生產洗衣粉為名日夜挖掘地道，企圖打開地宮進行盜掘。過大的動靜很快被群眾舉報，衛某剛在地道距離地宮僅有數米時被捕，入獄服刑，并于2011年減刑釋放。這一案件是孫群安進入刑警隊伍后偵破的首起案件，衛某剛實施盜掘的手法與反偵察能力讓他印象深刻，卻沒想到10余年后又會路遇“老對手”。

經過進一步調查，曾跟衛某剛一同服刑的閆某強曾多次在開元寺塔附近活動，有重大作案嫌疑。警方隨即找到了閆某強，獲取了其與衛某剛等人共同作案的充分證據后，隨即將衛某剛抓獲歸案。

面對警方層層剝絲抽繭，衛某剛最終放棄抵抗，交代了犯罪經過。原來，2001年入獄后，他對“功敗垂成”耿耿于懷，在服刑期間多次與“獄友”共同“切磋”如何改進手法，“江湖朋友相互幫助”。

2011年，獲釋不久的衛某剛“賊心不死”，決心“卷土重來”。他的團伙先是在咸陽興平租房，以制作烤饃為掩護，挖出20余米長、8米深的地道，盜掘了建于唐代的清梵寺塔地宮，并將銀質阿育王塔、刻有銘文的彩繪石塔、裝有疑似佛舍利的琉璃瓶等文物以60萬元銷售給北京某私營博物館。

咸陽市文物保護中心主任葛洪說，清梵寺塔地宮的石塔高近2米，刻有“諸佛舍利寶塔”“佛金骨及舍利”等字樣，由12件雕刻精美的部件組成，在陜西省內極為少見。

“犯罪團伙通常在后半夜盜掘，再于凌晨將沙土裝在編織袋中連同餐飲垃圾一并運走，用幾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一點一點推進，并使用了專業的測繪、防塌陷設備，盜掘后將豎向盜洞回填、掩飾痕跡，繼而退租。”咸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楊君鋒曾連續7年負責當地文物案件偵破，表示該案為當地文物案件中所罕見。

失竊地宮 地處鬧市

2015年初，接連盜掘5座古塔后，衛某剛再次將手伸向了開元寺（彬塔）。

那時，彬塔前面有一片廣場，即便是寒冬臘月，依然有不少居民在此唱歌散步。晚上，中老年人會在這里跳廣場舞。衛某剛等人被捕后回憶，在挖掘盜洞時能聽到跳廣場舞的聲音。

與廣場一道之隔的，就是當時的彬州縣政府大樓。這意味著開元寺（彬塔）所在的區域，幾乎是彬州市最核心地段。咸陽境內佛塔不少，選擇市區的佛塔地宮作為盜掘目標。偵辦民警分析說，他們可能是覺得“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衛某剛等人如法炮制，租賃了彬縣藥材公司院內一樓的門面房，并在本地招收了服務員，開了一家名為“川香食府”的餐館。每天晚上10點左右，盜掘者便在飯店衛生間旁邊地下向開元寺（彬塔）挖洞，至凌晨四點左右將挖掘的土用塑料編織袋裝好用車運走。

2015年10月左右，衛某剛等人將開元寺（彬塔）地宮打通，但地宮已被地下水浸透。在將水抽干以后，他們盜竊了該地宮內的石棺、金棺、銀棺、銅棺、鎏金棺、銅鏡、疑似舍利等文物。

不過由于太重，地宮中一件重要文物“物賬碑”未被衛某剛等人盜走。這件記錄著開元寺（彬塔）地宮所藏之物的石碑，成為后續追繳文物的重要證據和名錄。

地宮內的文物經過轉手，最后為浙江省某博物館退休工作人員阮某某以2300萬元購買，放在家中供奉。目前已全部追回。

五年盜挖 六塔地宮

據咸陽市公安局辦案民警介紹，2011年9月到2016年10月，經過踩點預謀，租賃古塔附近民房等場所，衛某剛團伙以餐飲經營為掩護，使用專業工具，先后盜掘了咸陽興平清梵寺古塔（唐代）、渭南蒲城慧徹寺古塔（唐代）、寶雞歧山太平寺古塔（宋代）、咸陽旬邑泰塔（宋代）、山西代縣阿育王古塔（元代）、咸陽彬州開元寺古塔（宋代）6座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古塔地宮。另外，2016年至2017年底，該犯罪團伙還對山西省運城市西周時期的東郭古墓葬群進行了盜掘。

該團伙盜掘的咸陽興平清梵寺古塔地宮、旬邑泰塔地宮、彬州開元寺古塔（彬塔）地宮均出土了文物。

記者了解到，旬邑縣縣城古塔地宮被盜的有臥佛像、銅棺（內含銀棺），琉璃瓶（內含疑似舍利子）、小佛像等文物。經轉手，臥佛像最終以380萬的價格賣出；20個小銅像以30萬的價格賣出；銅棺、銀棺，含有疑似舍利子的琉璃瓶以20萬的價格賣出。上述被盜文物均已追回。

不過，衛某剛團伙在盜掘寶雞歧山太平寺塔、渭南蒲城慧徹寺南塔地宮時，發現地宮已被盜；盜掘山西代縣阿育王塔時，則未找到地宮；而在盜掘山西省運城市東郭古墓葬群期間，即被抓獲，還未出土文物。

學習盜掘 三度拜師

彬州市公安局抓捕組負責人張愛軍告訴記者，警方在衛某剛的家中發現了多本與案件有關的“筆記”，里面有著紅藍不同顏色的記錄，寫得詳盡細致。

由于衛某剛一直在研究古建筑和古代風水，所以警方在他家搜查的時候，還找到了不少相關領域的書籍。張愛軍說，其“用功”程度，不亞于高考學子。

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衛某剛表示自己為學習盜掘知識，曾三度拜人為師。張愛軍介紹說，除此之外，衛某剛在山西運城還有一家公司，其地下室內有多張車床，可以加工盜掘工具，“他自己說改進了洛陽鏟。”

衛某剛說，自己老家曾經盜墓成風，接觸的古董也比較多，后來為了掙錢就進入了這個“行當”。據彬州市公安局副局長馬英介紹，衛某剛用賣掉文物的錢為自己置辦了兩處房產，剩余的錢便揮霍了。

衛某剛落網后，其他案犯也陸續落網。

2020年4月21日，咸陽市中級人民法院針對衛某剛等人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罪宣布了一審判決。主犯衛某剛被判犯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五十萬元。其他案犯被判處二至十四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并被處罰金。

據新華社、紅星新聞等

Hash:ca1ddc8da2518db66ccb48df6d211bf8ebde9a5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