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主場的紅色記憶

1933年，紅四方面軍在川東游擊軍的積極配合下，直取宣漢、達縣兩座縣城。同年農歷九月，四方面軍第九軍進入土主場，打土豪、分田地，領導廣大窮苦人民鬧翻身，在土主街道成立了鄉蘇維埃政權，各村成立少先隊、童子團。“一輪紅日把頭抬，八月初一紅軍來。趕走白匪王旅長，土主建了蘇維埃。久旱逢雨遍地新，來了親人紅九軍，地主豪紳倉皇逃，紅軍駐在杏樹城。”土主人民無不歡欣鼓舞，分享著翻身做主人的喜悅，踴躍報名參加紅軍和各級地方政權組織。

一

面對如此這般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勢，四川軍閥劉湘不甘心失敗，發起了針對紅色根據地的“六路圍攻”。1933年農歷冬月二十八日，劉湘委派手下王方洲帶領一個加強旅共計7000余人向土主根據地進攻，為掩護駐扎在杏樹坪的紅九軍司令部和鄉蘇維埃等機關的安全轉移，紅軍在方圓不足五平方公里的鷹嘴寨、大山坡、嚴家坪、竹兒巖一線構筑工事，阻擊白匪王方洲旅的進攻。

鷹咀寨、大山坡、嚴家坪、竹兒巖，山高林密、崎嶇路險，易守難攻，四座山一字排開，遙相呼應，是進入杏樹坪的一道天然屏障，守住這四座山，就能為紅軍司令部等各個機關順利安全轉移，提供充足的時間。

戰斗于是日清晨打響，白軍7000余人兵分四路，在飛機輪番轟炸過后，使用迫擊炮、機關槍向紅軍陣地發起猛烈沖擊，紅軍用漢陽造步槍、自制土槍、土炮、大刀、滾石等武器進行阻擊，他們利用地形地貌的優勢，采取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聲東擊西，以少勝多，打得白軍尸橫遍野。戰斗持續到29日下午，敵人始終未能攻上一個山頭。堅守在大山坡陣地的紅軍戰士，在槍林彈雨中，打退了白軍十多次進攻，于29日夜，趁著夜色，成功潛入山下。白軍付出了幾百名士兵的生命，戰戰兢兢地爬上大山坡，卻發現紅軍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鷹咀寨山下的刀背梁宿營，誰知在半夜時分，正待疲乏不堪的敵人進入夢鄉，睡得正酣時，潛入山下的紅軍就像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敵人的宿營地。他們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崗哨后，進入屋內。據說，當時有個白軍士兵在睡夢中被紅軍掀被子驚醒，他嘟噥道：“這么冷的天，開啥玩笑哦！”紅軍說，“哪個跟你開玩笑，老子們是紅軍。”說完，便手起刀落，只可憐一個連的白軍士兵于稀里糊涂之中就成了紅軍的刀下之鬼，紅軍成功接應了戰斗在鷹嘴寨戰場的戰友們。

后來，有人用順口溜記述了這場戰斗，“鷹咀寨下刀背梁，白匪妄想逞兇狂，紅軍夜半'摸螺螄（sī）'，百多匪軍見閻王。”

農歷臘月初一，駐守于四個陣地的紅軍指戰員們完成阻擊任務后，勝利撤出，經杏樹坪轉移至胡家場上的紅巖山參加新的戰斗。

據史料記載，當年，土主鄉共有250余人參加紅軍，戰斗在以雙河場為中心，涵蓋土主、胡家、羅文（萬源）的一大遍根據地的土地上，后來犧牲、失蹤達70多人。

老一輩革命家、原紅三十三軍軍長王維舟后來在回憶錄《紅軍入川》這樣描述這場戰役，“川陜根據地的紅軍，在人民群眾的支持下……殲滅劉湘一個獨立旅，接著又向縱深插去，一直打到宣漢、達縣以北的土主場、石門場一帶……到處是敵人丟棄的槍支和彈藥，至此，劉湘的六路圍攻徹底破產了。”

二

在宣漢縣普光鎮（原土主鎮）有個村子名叫杏樹村，杏樹村有個杏樹坪， 杏樹坪，是土主場與胡家場毗連的大灣梁下的一塊小盆地，相傳，明代初期此地有一棵巨大的杏樹，于是，當地人便把這塊小盆地叫做杏樹坪。杏樹坪位于高山密林之中，四周環山，兩峰相夾成峽溝，中有一條道路出入，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鮮為人知的是，這個看似普通平凡的小村落，卻在87年前的將近兩年的時間里卻被叫做杏樹城，據《土主鄉志》記載，“1933年紅軍在杏樹坪駐扎近兩年，設有各機關，稱為杏樹城。”1933--1934年間是中國工農紅軍四方面軍第九軍的根據地，杏樹坪上駐扎著第九軍總部、各機關一萬余人，設有土主鄉蘇維埃等地方政權組織。在當時著名的“反六路圍剿”的戰役中，紅九軍司令部在這里指揮了鷹咀寨、大山坡、嚴家巖戰役，有力地策應了紅四方面軍反六路圍剿的戰略大勝利。

八十多年后的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們在當地人的陪同下，探訪了當年的戰場遺址——鷹咀寨、杏樹城。鷹咀寨，位于海拔500余米，寬度近1公里的山頂上。此寨三面臨空，要上寨只有一條路通向寨門，地勢非常險要，易守難攻。傳說，乃當地大戶人家為防土匪和兵災而修建，因寨上一塊巨大的巖石凸出形如鷹嘴，故名鷹咀寨。紅軍戰士就利用這寨防工事阻擊敵人。多少年以后，曾目睹當年戰爭的老人們在回憶起這場戰役時，依然歷歷在目：“相當慘烈，從對面老廟寨打過來的炮彈就像在落雨，機關槍咯咯咯地晝夜不停，天上還有飛機輪番轟炸。”老人們回憶起，一架白軍飛機還墜落在廟潭村的一塊大水田里。不過，時過境遷，如今的鷹嘴寨寨防工事遺址已不見蹤跡，被當地村民改造種了果樹，只剩下大山坡戰場還有一段石砌工事。

行走在杏樹坪，我們努力搜尋著當年紅軍的遺跡，劉家大院一位90余歲高齡的老人回憶，1933年，他剛7歲，當年紅軍司令部就安札在他家的老房子，“紅軍多好的，我記得我母親生病，他們馬上就來跟她醫治。”老人說，紅軍不拉夫，還分給他們土地，兩年后，紅軍走了，白軍強行抓了他的父親當壯丁。

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歲月流逝，滄海變桑田，鷹咀寨、大山坡只剩下一個地名，當年的杏樹城已逐漸淡出人們的記憶。如今的杏樹坪天藍草碧，阡陌交錯，雞犬相聞，瓜果飄香。一派美麗、寧靜祥和的田園風光，猶如世外桃源，人們在恬靜中勞作，在幸福中生活。

站在杏樹坪，俯瞰山腳下。在不遠處的普光氣田，同樣有一支“紅軍”部隊，他們衣著統一，紅衣紅褲紅帽盔，他們秉持當年紅軍大無畏的革命精神，把“毒氣”變“瑞氣”，為國家建設、人民生活提供著源源不斷的清潔能源，為打造“中國氣都、紅色氣都”，扎根在這大巴山，每一個“戰士”都在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來源：梁俊

朗讀：龐自嘯

編輯：黃濤濤

審簽：張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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