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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這個叫田建文的山西考古專家火了!等等,其實他還是個…詩人!

        今天,

        光明日報頭版頭條推出的一篇專訪火了!

        連國家文物局官微,

        都在第一時間轉發。

        文博人的朋友圈

        更是處處可見這位山西考古專家的身影。

        他,

        就是田建文。

        田建文:選定了就一直愛

        “其實,我這輩子走得挺平坦。”采訪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員田建文,他的第一句話就令記者意外。且不說名校畢業后自愿扎根基層30多年,也不說三次放棄留在大城市的機會,僅僅那三次開顱手術,就已是常人不能經歷之苦痛,怎么還說是“平坦”的?  

        眼前的田建文,膚色黝黑,相貌樸實,右側身體有些偏癱。如果不是事先了解,很難把他和全國知名的考古專家掛起鉤來。  

        “去侯馬吧,我的考古工地在那里。”聊了沒多久,田建文就熱情地發出邀請。他慢慢地站起身,左手將一只軍綠色帆布包斜挎在肩上,蹣跚著邁開步伐。  

        跟在他身后,記者對“平坦”之說更是充滿了好奇。

        “學了四年考古,不去田野就浪費了” 

        1982年8月,山西南部的曲村天馬遺址多了好些年輕面孔——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專業學生田建文和同學們來這兒實習。這里是一處以晉文化為主的西周時代遺址,二十世紀我國西周考古最重要的發現之一。  

        對田建文他們來說,最大的困難并非烈日灼烤,而是幾個月后的拼對陶片。入冬后的曲村,兩間小小的活動房就是他們的“主戰場”。外面寒風凜冽,屋里一只無煙煤爐努力地燃燒著,仍然無法升高溫度。田建文和同學們把自己包裹成“熊”,只露出雙手干活兒。

        北京大學畢業合影

        考古工地中發掘出來的陶片,裝了一筐又一筐,需要把它們拼對成完整的器物。這工作就像大海撈針,是對眼力和耐力的極大考驗——要么找不到匹配的碎片,要么拼了老半天才發現錯了,常常忙活幾天,也拼不出一件成型的器物。枯燥無趣的工作,讓青年學子們備受煎熬。生性活潑的田建文唱起歌來,緩解自己的煩躁情緒。  

        “拼出來啦!”終于,有人一聲歡呼,滿屋子的年輕人頓時沸騰起來。之前吃過的苦,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這種歷經艱辛而產生的驚喜,讓田建文對田野考古產生了特殊的迷戀。  

        1984年夏天,大學畢業的田建文,帶著滿腔熱情準備步入山西的考古工地施展拳腳。然而,拿到派遣證的那一刻,兜頭一瓢涼水潑來——他被分配到了山西一所省屬大學。一打聽,那里并沒有考古專業。  “那可不行,我學了四年考古,不去田野就浪費了!”

        夏縣西陰遺址發掘(1995年6月初)

        實習期間,田建文對晉國歷史產生了濃厚興趣,而侯馬作為晉國晚期都城,有大量未解之謎。所以,他認準了,干田野考古,就得去山西考古研究所下屬的侯馬工作站。于是,之后的幾個月里,他到處找人申訴,而理由就是“不能浪費”。后來,他索性跑到侯馬工作站,天天泡在考古工地,“賴”在那里不走了。  

        考古是還原祖先的來路,但這份說起來高大上的工作,在當時不少人看來只是無奈的選擇。像田建文這樣,哭著喊著非得去田野考古一線的,罕見。  

        田建文對田野考古的一片“癡情”,打動了北大的老師,也最終打動了省里相關部門,他被改派到了山西省文物局。但囿于當時的情況,直到一年后的5月,他在侯馬工作站的身份都只是臨時工,掙的是技工的工資。  

        就這,他也樂意!

        “逗牛”逗出來的史前遺址

        ▲2016年11月29日,

        田建文在山西蒲縣古縣曹村龍王廟附近做考古田野調查。

        田建文供圖/光明圖片

        如果說大學畢業選擇去基層做田野考古,是一腔熱血的職業沖動;那么研究生畢業后再次放棄留在大城市的機會,毅然回到侯馬考古工地,則是田建文經過深思熟慮后的鄭重選擇了。

        1986年,田建文被中國考古界泰斗蘇秉琦先生看中,推薦去報考吉林大學考古學系張忠培先生的碩士研究生。讀研期間,他又成了張先生的愛徒,時時耳提面命。蘇張二人,在中國考古界都是頂級的人物,被他們青睞,是考古人都羨慕的事。然而,田建文并未利用二位“貴人”的影響力。1989年6月研究生畢業時,有機會留在北京,他放棄了;回到山西,可以留在太原的山西考古所總部,他又放棄了。他心里有個目標:找到山西最早的新石器時代文化,就必須做田野考古。

        回到侯馬工作站,充滿活力的田建文和同事們經常是說走就走,拿上手鏟、陶片袋,騎著自行車,踏查每一處可能的遺址。棗園遺址,就是用這種笨笨的工作方式發現的。  

        說起這次發現,田建文的同事兼摯友薛新民、楊林中異口同聲:“這是他‘逗牛’逗出來的!”  

        1991年5月初,薛新民在翼城縣東部主持北橄遺址發掘。田建文、楊林中也在附近工作。三個年齡相仿、興趣相投的年輕人,經常一起騎著自行車,對以北橄遺址為中心、周邊20公里范圍內的古文化遺址進行摸底調查。“碰到斷崖,就是車騎我們。”薛新民笑道。  

        11日那天清晨,仨人在棗園村發現了蛛絲馬跡。細細搜索,卻只撿到一些不太典型的陶片,收獲不大。小路邊,一戶人家的柴門外,一棵洋槐下拴著一頭小牛,旁邊還堆積著一些生活垃圾。田建文精力旺盛,就調皮地去逗牛。被惹急的牛犢氣得直刨地,垃圾堆被踢散開來,露出幾個紅色的陶片。  

        “紅陶片!”  

        三個人的神經立刻“跳”了起來——這里可能是一處距今六七千年的史前遺址!

        他們拉開牛犢,用一根“蝴蝶泉”香煙,向一位姓鄭的村民借了兩把鐵鍬,開始沿著垃圾堆周邊挖。干了一上午,挖出來的“破盆爛罐”越來越多,有些大片的,幾乎可以看出是什么器物。仨人花了12塊錢,雇了一輛驢車,將所有陶片拉回考古隊。  

        “長鞭呀,那個一呀甩呀,啪啪地響哎……”他們一路揚鞭策驢,一路放聲高歌,宛若凱旋的戰士。  

        經過研究,這些棗園村的陶片來自7000年前,此處是迄今為止山西最早的一處新石器時代遺址。如今都已是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員的他們,說起30年前的往事,依然眉飛色舞。  

        “我跟田建文有30多年的交情了。”薛新民說,田建文一直保持著農家子弟的樸實,從不好高騖遠,“他就是一根筋。你們看他的那個軍挎包,背了30多年,用爛了就換一個,就只用軍挎。對考古也這樣,選定了就一直愛。”  

        在摯友眼中,正是“一根筋”成就了田建文。

        考古工地讓他“又活過來了” 

        ▲2005年1月14日發掘絳縣橫水西周墓地

        正當田建文在田野考古上大顯身手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不得不暫停了前進的腳步。

        1997年4月2日,田建文從考古工地騎摩托車回鄉掃墓,途中遭遇車禍。開顱手術挺成功,人救過來了。一周后,對醫學知識了解不多的田建文,覺得自己已經恢復好了,心里又一直記掛著工地,就偷偷跑出醫院回了考古土地。然而,脆弱的顱腦怎經得起如此顛簸!僅僅4個小時,再次顱內大出血。此后,他又進行了兩次開顱手術。  

        這么一折騰,田建文留下嚴重的后遺癥——說不出話,走不了路。  

        在家康復幾個月,效果并不理想。深知老友秉性的薛新民,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去考古工地康復!  

        聽到“考古工地”,田建文黯淡了許久的眼睛又亮了。  

        于是,在薛新民的考古工地上,朝霞里、夕陽下,人們總能看到兩個男人相攙著走路說話。起初,田建文只能往外蹦單字,薛新民則堅持每天跟他“絮叨”考古的事兒。日子就在這樣的“單方對話”中過去。

        ▲2008年9月1日調查襄汾趙康古城 

        1998年夏日的一天,二人如往日一樣在工地上走路“聊天”。突然,薛新民一愣,仿佛聽到田建文蹦出了兩個字——“考古”。  

        停下腳,扭過頭,四目相對,田建文又說了一遍。沒錯,“考古”!田建文說的是“考古”,他心心念念的考古!兩個男人像復讀機般反復說著這兩個字,嘴角掛著笑,眼里閃著光。  

        到了北風將考古工地周邊的草木都染黃的時節,田建文已經可以獨自走路鍛煉了。可他總是往路邊的荒地里走,讓大伙擔心。問他去干嗎?他說:“找遺址。”薛新民笑道:“他這是又活過來了。”  

        1999年,身體恢復一些后,田建文受到“照顧”,被安排到山西金墓博物館任館長。然而,2004年,難以割舍的田野情結,讓他再次選擇回到了考古工地。此后,絳縣橫水西周墓地、上郭古城遺址、曹家莊漢代墓葬、聞喜上郭——邱家莊遺址……他主持的每一個發掘項目,都取得重要成果。  

        2020年,田建文又多了一個綽號——“二五蛋”,即在2市5縣主持了10個發掘工地。“把丟失的時間找回來”,是田建文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我們這一代考古人身上,寄托著蘇先生、張先生等兩代考古人的期望,不做出成績,對不起兩代人”。

        ▲田建文2012年在壺口

        今年5月,時隔近40年后,山西省田野考古技術培訓班再次開班。田建文主動提出,讓學員們來他主持的邱家莊遺址進行發掘實踐學習,并請纓擔任隨班指導老師。他說:“和老輩人相比,現在的考古人,特別是年輕人,最需要的就是對事業的熱愛與執著精神。我要通過自己的言傳身教,給年輕人做好表率,讓他們早日挑起田野考古的大梁!”  

        離開邱家莊遺址考古工地,田建文送記者去侯馬火車站。途中,電話鈴聲響起。接完電話,他開心地笑了:“剛發現一片遺址,我得馬上趕去看看。”

        田建文下車,汽車再次啟動。回頭望去,那個斜背著軍挎包的身影,正蹣跚著走向遠處。夕陽將他的影子鋪在路面,很長很長。

        這一瞬間,記者突然明白了田建文所說的“平坦”。一個人,始終行走在自己所鐘愛的大道上,那些坎坎坷坷,又算得了什么!

        評論員文章:為這樣的愛喝彩

        名牌大學畢業的田建文,一次次放棄到大城市工作、生活的機會,在田野考古一線執著地堅守三十多年,因為他愛考古;幾次開顱手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奔赴考古現場,也是因為他愛考古;半邊身體偏癱,卻依舊執意回到考古工地,將學問傳給后輩,還是因為他愛考古。  

        正是因為這樣的愛,無論在黃土高坡還是戈壁大漠,無論在冰川高原還是河流海洋,許許多多的考古人和田建文一樣,探尋著中國百萬年的人類史、一萬年的文化史、五千多年的文明史,用自己的努力拼接碎片,還原歷史。  

        “遠看像要飯的,近看是撿陶片的”——這是人們對田野考古的夸張描述,卻從一個側面道出了這份工作的艱辛。然而,對于田建文他們來說,與發現新的遺跡、補全歷史缺環、完善民族記憶的喜悅相比,吃一些苦又算得了什么。他們選擇了考古,將畢生所學獻給考古,考古也回饋他們以人生的歸屬感、事業的成就感,這是一種無法替代的幸福。  

        建設中國氣派的考古學,需要一代接一代地奮斗。我們欣喜地看到,在考古界,像田建文這樣,為愛執著的人越來越多了。這樣的為愛執著,很燃,要讓它薪火長傳。  

        其實,不光是考古界需要這樣的愛,我們的基層、我們的邊疆、我們的許多冷門領域都需要這樣的愛。讓我們為這樣的愛,喝彩!

        ▲田建文

        早在2012年,

        山西晚報就發表過專訪,

        講述“癡人”田建文的考古情結。

        現將全文摘錄如下,

        以饗讀者。

        考古人田建文:

        修補歷史碎片的"癡人"情結

        站在街頭,42歲的田建文并不起眼。在晉南這個號稱“服裝第一集散地”的侯馬,其穿著打扮實在普通。

        曾任省考古研究所侯馬工作站站長的田建文現在身任多職:省考古學會理事、稷山金墓博物館館長、侯馬南山考古資料中心主任,還兼著侯馬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最讓普通百姓津津樂道的,是其負責的“侯馬南山考古資料中心”。這個位于復興村的資料中心,據說是省考古研究所惟一的資料庫,“那個寶庫存放著數不清的寶貝,件件價值連城”。

        10月20日,記者有幸踏入“寶庫”,但一點也沒有“芝麻開門”的神秘感。那里,只不過陳列著20多個史前遺址出土的石器和陶器;而陶器幾乎沒有完整的,多是碎片拼接修復而成。

        “寶庫”內,更多的是一袋袋的陶片。田建文培訓出的幾個熟練工,正在努力地還原它們,“沒人要的,說是寶貝,有價無市”。

        “我們考古人,就是拼接碎片、還原歷史的人”,田建文始終興致勃勃。

        ▲田建文與恩師張忠培合影

        山西考古界的半世紀尷尬

        侯馬,晉國古都。以其為中心的晉南,各個時期的古代遺址鱗次櫛比,一直是考古工作者的“圣地”。

        田建文是襄汾農家子弟。1984年,北大考古學系畢業后,田建文又到吉林大學考古學系攻讀碩士。

        1989年,原可以留在北京或太原的田建文放棄都市生活,來到省考古研究所侯馬工作站工作。問其當時為何如此選擇,其嘿嘿一笑,“我不愛聽北京話,也不愛聽太原話”。

        其實,真正的考古人,追求就在田間地頭。一些德高望重的考古專家,經常自帶鋪蓋卷,在荒村野郊一扎半年,這種遠古情癡絕非常人可以理解。

        田建文的專業是“黃河流域新石器時代的考古”。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中國新石器時代一直是中國考古界研究的“重中之重”。

        ▲田建文與恩師張忠培合影

        距今約一萬年左右,中國的遠古人類開始使用磨制石器,并開始發明、使用陶器,進入新石器時代。距今6000多年的陜西西安半坡遺址,因其手制精致的彩繪陶器,成為這個時期的著名代表。

        略晚于半坡文化的山西夏縣西陰文化,其強盛時期,曾經控制了長江以北、甘肅青海以東的大半個中國。其典型器物,不是石磨棒等磨制石器,而是“尖底瓶、夾砂罐、花卉紋彩盆、缽、罐”為代表的陶器——這是山西為中華民族早期發展做出的巨大貢獻。

        1926年,留美博士李濟主持發掘夏縣西陰遺址,那是“國人目的明確的、有計劃從事考古發掘的第一次”。其出土的彩陶,證明了瑞典人安特生有關“彩陶文化西來”的說法很難成立。

        但是,關于半坡文化和西陰文化的關系,建國后中國考古界爭論了幾十年。大多數學者認為,我省的西陰文化是由陜西的半坡文化發展而來,僅有個別學者認為兩類型同時并存。

        這個結果,讓山西考古界很尷尬:前有襄汾丁村、沁水下川、吉縣柿子灘等大批舊石器晚期遺址,后有新石器晚期的夏縣東下馮、襄汾陶寺遺址;難道夾在中間的西陰文化沒有山西的歷史傳承,竟然是陜西復制過來的嗎?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陜西、河南河北相繼發現了略早于半坡文化的新石器時代遺址,極大地刺激了我省考古工作者。但是,考古要靠實物說話——山西沒有。

        那時,剛到侯馬工作的田建文每天騎著自行車,和侯馬博物館館長周忠搭伴,在田間地頭到處尋找陶片。在周忠家,田建文聽浮山縣文物干部張笑塵說,“翼城縣棗園村有很多泥質紅陶片,陶質很好”。

        泥質紅陶,正是最原始的陶器特征,最后才發展到彩陶、灰陶和黑陶。田建文并未意識到,那個困擾了山西考古界多年的謎團真相,正向他悄悄走來。

        “垃圾坑”刨出“航天飛機”

        1991年,為配合侯月鐵路建設,文物部門開始對沿途進行搶救性發掘,屬于西陰文化的翼城北撖遺址也在其中,由省考古研究所薛新明主持發掘。

        省考古研究所的楊林中和薛新明、田建文合稱“考古鐵三角”,三人年齡相仿,情投意合。1991年5月6日,田建文聽說楊林中去了北撖遺址,便立即騎自行車前去會合。

        三人當即決定,對北撖周圍20公里的范圍進行大摸底,棗園村成了最后一站。

        田建文清楚記得5月11日的情景:三個人到老百姓家買了30個熟雞蛋,“楊林中吃了3個,我吃了6個,薛新明一下子吃了21個”,“薛只承認吃了19個”;薛新明唱著臨縣山歌,楊林中則拿著鐵鍬披荊斬棘開路;田建文自認為彈跳力不錯,不想一下子跌到澆底河齊腰的淤泥里……

        棗園村位于澆底河北岸的一道黃土梁南坡,依山傍水,非常符合古代人選擇棲息地的條件。很快,在棗園村的小路旁,田建文三人逗老鄉的牛時,發現了石破天驚的“1號灰坑”。

        所謂“灰坑”,其實就是古人的垃圾坑。遠古人類的垃圾成分比較單純,主要是燒柴后的灰燼和一些陶器破損后丟棄的碎片。對考古人員而言,灰坑的價值和墓葬等同,廢棄物品綜合在一起后,就能還原遠古居民的生活狀況。

        “1號灰坑”位于一個牲口圈旁,因為挖土墊圈,灰坑上部已被破壞,這使得坑內密集的紅陶片顯了出來。

        小心翼翼地發掘后,陶器碎片裝了兩大袋子:回去一整理,竟然復原了20多件陶器!這些陶器是一組特征穩定的器物群,輕薄得體,高低大小適中,色澤古典樸素。楊林中屢次說:“棗園的陶器,我看放到現在,就是航天飛機,就是電腦!”

        ▲這些復原了的陶器凝結著田建文大量心血

        當天晚上,三人痛飲慶功酒。

        科學分析后,田建文等人發現了“1號灰坑”的陶器和夏縣西陰文化的關系:西陰的尖底瓶,正是棗園的折唇壺演進而來,泥質缽、盆和夾砂罐也一脈相傳……

        早于陜西半坡、距今7000年到6400年的棗園文化就這樣走到世人面前。1993年,著名考古學家張忠培發言說,“在新石器時代方面,目前已知最早者,是棗園1號灰坑為代表的遺存”。

        一不小心吃了螃蟹。偶然中,也有多年孜孜以求的必然。

        1994年,棗園“1號灰坑”遺存被正式命名為“棗園文化”;1995年后,陜西臨潼、我省垣曲、河南孟津也相繼發現了此類內涵相近的文化遺存。

        由于棗園遺址位于村莊中部農民取土破壞嚴重。1999年10月,“考古鐵三角”率領40余人,對棗園遺址展開了兩個月的大發掘。在兩米的地層內,考古人員發現了總共延展了600年的三期遺存,總共出土、復原了陶器100多件,并發掘出大批石器和骨器。

        屬于西陰文化的翼城北撖遺址,其出土的陶器從形制到裝飾和棗園極其相近,而和遠在陜西的半坡陶器沒有共同特點。這說明,棗園文化正是西陰文化的前身!

        田建文三人,補起了山西考古歷史上的“大碎片”。

        修補歷史碎片的“癡人”情結

        田建文是個性情中人,好喝兩杯;給朋友聊考古,聊得眉飛色舞。那種對專業的癡迷,令人羨慕。

        中國的考古學界,有著大批田建文式的“癡人”,執著于事業。正是他們,一個個的“棗園文化”被發現,一個個歷史碎片被完整拼起。比如侯馬工作站的謝堯亭、范文謙、吉琨璋……

        現在說起考古,就不由得想起了目前的網紅《鬼吹燈》;對這類所謂恐怖盜墓小說的大流行,田建文很不屑,“在世人眼里考古就是挖墓”,他認為“那些只是滿足了一些人的低層次需求”。他更愿意多談的是古遺址的文化價值,而不是“某件文物能賣多少錢”。

        “考古學所關注的重點在于文物背后的廣闊精神層面,而絕不僅僅局限于器物本身。”田建文說,老一輩的考古學家一般不收藏文物,也不給私人鑒定文物。李下不整冠,瓜田不納履,這是一種職業道德。

        除了指導工人用石膏粉拼接古陶片,分析研究各個時期的陶器特點,田建文干得最多的還是去野外“覓寶”。

        田建文還很較真,治學嚴謹得讓人吃驚。

        近段宣傳得很熱的一件事情是“和諧一詞出新田”。古稱“新田”的侯馬是晉國古都,晉悼公四年時,大臣魏絳力主“和戎”;在晉國“和戎”后的短短八年間,魏絳輔佐悼公實施“惠民”之策,致使晉國“國無積滯,亦無困人”,而“楚不能與爭”;悼公十一年,晉國終于挫敗楚國、成功實現了復霸中原的夢想。《左傳·襄公十一年》記載,為表達對魏絳的感佩之情,悼公發自肺腑地說,“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

        為此,侯馬地方官員專門寫了論文,還組織專家開了一個研討會。對此,記者一直持懷疑態度,但田建文確認此事。他堅持把記者領到侯馬城西的平望古城遺址,那里的地面上,聳立著一個長寬各75米、高8.5米的長滿蒿草的夯土高臺——這正是晉悼公的宮殿臺階遺址,“這就是晉國的公宮,相當于故宮的太和殿,晉悼公就是在這里提出的和諧……”

        把歷史文獻里的情景“精確”再現,是考古學者和旁人的最大區別。

        ▲田建文與恩師張忠培合影

        2018年,

        《山西畫報》也曾發表過一篇

        西青年學者閻文水撰寫的采訪文章。

        田建文:心中要有一個點

        “心中要有一個點,可以是時間上的,也可以是空間上的。再以時間點觀察空間,或以空間點觀察時間。”田建文所說的“點”,沒有大量知識積累,沒有敏銳眼光,不能確定。從一個點到一條線,再到一個面,這是導師、前故宮博物館院長張忠培先生多年前教導他的。

        1991年5月11日,與薛新明、楊林中野外考古調查時,田建文逗弄牛犢,牛犢踢出陶片,棗園H1遺存由此發現。兩個多小時后,一座房屋的大半部被清理出來。當天下午,在為參與發掘北撖遺址的山西大學考古專業學生上課時,田建文就說,這是一種新的文化。他接連發表三篇文章,提出“棗園文化”命名。到現在為止,距今約7000年的棗園文化,仍是目前山西發現的最早的新石器時期文化。

        ▲翼城棗園遺址出土遺物

        那一年田建文26歲,不到而立之時,便立下了事業的一塊基石。

        棗園遺址發現之前,在山西其他地方,出土過與棗園一樣的陶器和陶片,只是發現者沒有意識到它們的重要性,沒有意識到是一種新的文化。

        早在北京大學考古專業讀書時,1982年秋天,在鄒衡先生指導下,田建文與同學們參與過翼城、曲沃交界處的天馬——曲村遺址考古。癡迷這一田野事業,1984年畢業后,他拒絕了到山西師范大學上班的工作分配,在侯馬考古工作站當了一年的臨時工作人員,直到第二年如愿以償進入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侯馬是晉國后期都城新田所在地,從1952年起,發現、發掘有三、四十處古遺址。但四十多年了,人們對新田的布局、年代仍不甚了了。田建文在侯馬多處晉國遺址從事過考古,1993年初,他運用新穎、系統的專業知識,撰寫出了《新田模式——侯馬晉國都城遺址研究》一文,將平望、牛村、臺神三座品字形的宮城,與馬莊、呈王、北塢三座卿城(后又發現北郭馬古城),鑄銅遺址等手工業作坊區,侯馬盟書等祭祀遺址,墓地等,進行了通盤分析,從而建立了各個遺址的時間、空間、功能定位,最后總結出了“新田模式”。

        ▲晉都新田,侯馬晉國遺址平面圖

        “如今30多年過去了,還沒有人能推翻我的‘新田模式’,我自己后來將它做了補充、完善。”田建文自豪地說。

        位于天馬—曲村遺址中心地帶的北趙晉侯墓地發掘后,鄒衡先生認為那里是晉國前期都城故絳所在地。1994年,田建文發表《晉國早期都邑探索》,在這篇不到三千字的短文中指出,如是故絳,怎能沒有城墻、宮殿夯土基址?沒有手工業作坊遺跡?更重要的是,都城怎么會在墓地里面?他推測,位于其東南不遠的葦溝——北壽城遺址,極有可能是故絳所在地。

        2003年,田建文主持發掘了浮山橋北墓地。可惜,大量的珍貴文物已被盜墓者盜竊一空。主人“先”氏是晉國早期一個大族,如果保存完好,晉文化研究該有多大收獲啊。每提及此,他總是心生浩嘆不能自已。

        ▲蒲縣曹家莊

        為配合基建,2016年11月至次年1月,田建文領隊,在蒲縣曹家莊進行了為期80余天的考古發掘。發掘42座墓,時間從戰國中期延續到漢代王莽時期。田建文分析葬俗與特殊陶器之后,認為有一部分墓主人是匈奴人,漢武帝元鼎五年(前112年)分封匈奴人駒幾為騏侯,在呂梁山南部,曹家莊一帶可能就是騏侯分封地騏縣的一部分。

        ▲2016年12月29日,

        蒲縣古縣鄉曹村下園溝調查

        (左一,蒲縣文化局王曉輝局長 左三,田建文)

        ▲2016年11月25日,

        田建文和同事穆文軍調查蒲縣薛關南溝遺址

        田建文打開手機,讓我觀看兩組陶壺圖片,一組出自曹家莊的一座墓,另一件出自隨葬金縷玉衣的河北滿城劉勝墓中。陶壺的形態甚至紋飾一模一樣,證明兩個地方的墓主人有共時性,也就是說他們曾經生活在同一個時間段。那天晚上比較后,田建文興奮得久久難以入睡。

        考古就是以已知求未知的過程。田建文電腦里,至少存有五六千張卡片,以一個墓葬或一個灰坑為一張,這是他的“數據庫”。

        田建文家住侯馬,他喜歡小城慢生活的感覺。從考古來講,侯馬是座重鎮,它不但位于晉南這塊中華文明腹地的中心,更是晉文化閃耀之地。見素抱樸,善飲,好作五絕,背個黃軍包奔走于田野,是田建文多年來留給熟人的印象。在晉南考古上,田建文不是接地氣,他本身就扎根在大地上,所成可謂枝繁葉茂、碩果累累。

        號外

        但你知道嗎?

        這里還有個“詩人”田建文

        田建文不僅是個考古專家,

        他還是個“詩人”:

        在他的朋友圈,

        經常會發布一些隨性而寫的小詩,

        充滿了生活氣息,

        看完讓人忍俊不禁。

        通過這些詩,

        你會發現,

        嚴謹細密的考古人,

        也有很可愛的一面。

        遇到喜歡吃的美食

        他就會賦詩一首,

        朋友們都笑稱他為“吃貨”。

        在各種美食中,

        田建文最愛吃的是油粉飯,

        關于油粉飯的詩就有好多首。

        看見好吃的水果

        他也會賦詩一首。

        在田建文的詩中,

        還有一些關于他在出行途中的所見、所聞。

        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

        都有可能會成為他寫詩的主題。

        比如,

        驅趕蚊蟲……

        打疫苗……

        看見一個老物件……

        想唱一首歌,

        卻發現忘了詞時……

        忙里偷閑,

        也要寫上一首……

        除此之外,

        他的詩中還有對老師的思念,

        和對逝去同行的懷念。

        讀書感想,

        工作感想,

        生活感想……

        他都會用詩來表達。

        最后,

        再次回味一遍田建文老師可愛的表情包——

        正文|光明日報記者 李韻 李建斌 楊玨 劉宇航

        “心中要有一個點”撰稿|閻文水

        “詩人田建文”撰稿|山西晚報全媒體記者 南麗江

        圖| 光明日報 山西晚報 央視

        圖文版權歸原作者或機構所有

        輯|山西晚報全媒體編輯 南麗江

        審核|方天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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